纪元接过那本黑沉沉的账簿,入手冰凉,仿佛凝聚了贾似道一生搜刮的民脂民膏和阴谋诡计。
他指尖轻轻一挑,翻开了封面。
预想中的金银数目、田产地契并未出现,映入眼帘的,是一封封用上好宣纸书写,字迹各异,却都透着一股谄媚与急切的密信!
“贾相钧鉴:国本未立,小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父皇年迈,圣体欠安,若得贾相鼎力相助,助小王荣登大宝,他日必以‘尚父’之礼相待,共享江山……”
落款,是“皇子赵显”
,当今雍王!
纪元嘴角微微一勾,继续翻阅。
“相父大人:闻兄长与诸弟,皆欲求相父垂青。
然孤自认,文不及颖王风雅,武不比端王勇悍,唯有一颗赤诚之心,敢为相父赴汤蹈火!
若孤得继大统,天下兵马,皆听相父号令!”
这是平日里最不起眼,以敦厚老实着称的恭王,赵充。
纪元眼中的讥讽之色越来越浓。
一封,两封,三封……
足足七八封!
当朝天子宋理宗,膝下有九位皇子,除了早夭的两位,剩下的七位,竟然无一例外,全都给贾似道写过效忠信!
信中的言辞,一封比一封露骨,一封比一封卑贱!
有惯于斗鸡走狗,自诩京城小霸王的楚王;有平日里自诩弓马娴熟,以武将自居的端王;更有素来以风雅自居,满口之乎者也的颖王……
他们为了争夺那个虚无缥缈的太子之位,将皇家颜面,将未来天子的尊严,毫不犹豫地踩在脚下,向一个权臣摇尾乞怜!
“哈哈……哈哈哈哈!”
纪元终于忍不住,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笑声在大堂内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嘲弄与冰冷的杀意!
“好!
好一群孝子贤孙!
好一群国之栋梁!”
他原本还在思索,该用什么借口来处理掉宋理宗这些成年的皇子。
毕竟,他们是皇室血脉,无故诛杀,终究会落下话柄,引来那些腐儒喋喋不休的非议。
可现在,他们自己将最完美的理由,亲手送到了他的面前!
勾结权臣,意图谋逆,觊觎大宝!
这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主公,这……”
张辽看着纪元手中那本“催命簿”
,眼神中也闪过一丝震撼。
他虽是武将,但也明白这本册子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大宋皇室的根,已经从内部彻底烂掉了!
“天助我也!”
纪元猛地合上账簿,眼中精光爆射,杀机凛然!
他霍然起身,声音如九幽寒冰,响彻整个国公府!
“张辽!
高顺!”
“末将在!”
“末将在!”
堂下的张辽与高顺同时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高顺,你率陷阵营,即刻前往雍王府、端王府、颖王府!”
“张辽,你率并州铁骑,前往恭王府、信王府……”
纪元一连点出七位皇子的名号与府邸,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与犹豫。
“给我进府捉人!
将这七位意图谋逆的皇子,全部拿下!
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命!”
“遵命!”
高顺与张辽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没有丝毫迟疑,起身领命,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堂。
很快,刚刚经历了一夜清洗,稍稍平静下来的临安城,再次被如雷的马蹄声撕裂!
这一次,兵锋所指,不再是朝臣府邸,而是那高贵无比,寻常人连接近都不敢的——皇家王府!
……
皇宫,福宁殿。
宋理宗一夜未眠,眼窝深陷,面如金纸。
他战战兢兢地坐在龙椅上,听着殿外传来的阵阵喊杀声与惨叫声,那是赵青鸾在清洗贾党余孽。
每一声惨叫,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从昨夜开始,这大宋的天下,就已经不姓赵了。
他这个皇帝,也成了彻头彻尾的傀儡。
“陛下……陛下,不好了!”
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无,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何事惊慌?”
宋理宗有气无力地问道,他觉得,再坏的消息,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然而,他错了。
“纪……纪国公的兵马,冲进了……冲进了雍王、端王他们的府邸,把……把几位王爷全都抓起来了!”
“什么?!”
宋理宗如遭雷击,猛地从龙椅上弹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纪元他……他怎么敢?!
那可是他的儿子,大宋的皇子啊!
他清洗朝臣,那是剪除贾似道的羽翼,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