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褪色的绿袍,手持一根断裂的茶匙。那是归春使的残念,借火种之力短暂显形。
“火种只能被‘信’点燃。”她望着伊凡,目光温柔似水,“你回来了,但你还未真正相信自己值得被等。直到刚才,你触碰到‘待君’之砖时,心中再无怀疑,那一刻,才是真正的重逢。”
伊凡抬起头,嗓音沙哑:“我辜负了很多年。”
“你不曾辜负。”归春使摇头,“你活着,就是最好的答案。虚无最怕的,从来不是力量,而是有人愿意坚持一件看似无望的事??比如烧一壶永远不知是否会有人喝的茶。”
她抬手指向北方:“剩下的六处火种,皆由不同守序者后裔守护。但他们已被世人遗忘,甚至被当作灾厄象征加以驱逐。若你想集齐火种,必须先让他们重新被记住。”
伊凡点头:“那就从这里开始。”
三日后,第一支“寻忆队”出发。
由老兵带队,老妇人为引路者,带着十余名自愿追随的平民,前往西洲边陲的“葬钟谷”??地图标注的第二处火种所在地。传说那里埋葬着三百具无名尸骨,每逢月圆之夜,铜钟自鸣,哀声十里。
伊凡本欲同行,却被少女拦下。
“您不能去。”她说得坚决,“每一站都会引发更大的记忆共振,虚无的反扑只会越来越强。若您倒下,整个链条就会断裂。您必须留在青梧界,维持主火不灭。”
他沉默良久,终是答应。
于是,他成了这座废墟的守灯人。
每日清晨,他清扫庭院,修补屋顶,重新栽种桃树苗;午时研读归春使留下的茶经残卷,试图理解“以味觉唤醒记忆”的深层法则;夜晚则点燃篝火,召集附近流浪者、逃难者、失语者,让他们围坐讲述各自模糊的过往。
奇迹悄然发生。
有人记起自己曾在葬钟谷听见过母亲唱的摇篮曲;有人梦到一座倒悬的塔楼,塔顶挂着七盏琉璃灯??正是第三处火种的标志;更有孩童画出一只木鸢,线轴上刻着“飞鸢节,兄赠妹”五字,竟与东陆某村落百年习俗完全吻合。
这些碎片化的记忆被记录、整理、传抄,制成一本《拾忆录》,由旅人带往四方。
一个月后,消息陆续传来:
葬钟谷的铜钟不再悲鸣,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诵念声??数百村民自发聚集,在老兵带领下复原当年安魂仪式。当最后一句祷词落下,大地震动,一口锈迹斑斑的铁箱破土而出,内藏一枚青铜铃铛,铃舌刻有“守序”二字。火种激活。
南方沼泽深处,一座沉没的浮岛重现水面。岛上庙宇残碑上,赫然写着“归春使祠”四字。老妇人率众登岛,以茶祭天,七日不熄。第七夜,整座岛屿升腾起碧绿色火焰,化作一道光柱直射星河。第二枚火种归位。
与此同时,质疑与敌意也如潮水般涌来。
北境贵族联合发布《清剿令》,宣称“伊凡及其党羽妄图复活暴君信仰”,派出三千铁骑南下围剿;数座城池关闭城门,焚毁所有携带《拾忆录》者;更有邪教组织散布谣言,称每激活一处火种,便会有百名无辜孩童离奇死亡。
伊凡知晓后,只做了一件事。
他在青梧界最高处竖起一面巨幡,上书八个大字:
**“信者前行,疑者静观。”**
并公开承诺:凡愿前来倾听者,不分身份,不论过往,皆可入院听讲;若有反对者,亦可登门辩论,他亲自应答。
于是,奇景出现了。
每天清晨,总有人翻山越岭而来,有僧侣、医师、盲眼诗人、退役将领……他们或质疑,或试探,或怒斥。而伊凡总是平静回应,不辩驳立场,只讲述事实??谁曾在哪一年哪一月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留下什么痕迹。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