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歧闻言,一双眼立刻瞪了过去。
“三爷想多了,我只是想说或许三爷在西洋那头过得不太好,才能在见到如此粗糙的东西后,惊为天人。”
她在揶揄他没见过好东西。谢敬元一噎,随后笑了起来。
谢歧则道:“夫人说的没错,山珍海味吃得多了,难免会觉得树根野菜新鲜。
“苏州府好料子多到谢家三爷看花了眼,去到外头竟然觉得织出来比粗麻还糙的东西,是好玩意儿了。”
他夫妻二人一唱一和,谢敬元嗤笑一声,没与他们计较。
沈沅珠道:“我见三爷挨个给苏州府里的同业发帖,如此太过麻烦。不若由我商会接下这挑战,您看如何?
“若三爷的铁疙瘩赢了,我将我沈家染谱和花册奉上。若是我苏州府商会赢了,这两个东西,就给我留在商会里,以供整个苏州府同业研究、学习,如何?”
谢敬元道:“沈会长莫不是觉得这西洋织染行当,唯有快速一个优点?”
他摇摇头:“西洋织染并非没有刺绣,他们的刺绣图案融入了西洋画明暗法,绣出的东西栩栩如生。
“若说绣人像,立在一旁,肉眼便如此人亲临一般。
“且染色亦十分浓重艳丽,是我等目前还无法染制出的色泽。”
谢敬元道:“此一行,非我一人可做主,话事的还是那些个西洋人。
“所以我在此奉劝一句,沈会长没必要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
提起西洋画,沈沅珠突然想到当年去找姜早时,在织云轩看见的那幅西洋图。
直至如今,她还记得那惊涛骇浪犹如要扑出画面的逼真感。
但……除了逼真,再无优点。
就如这西洋织机一样,除了织布快,再无可取之处。
“多谢三爷提点,但我已为这两座铁疙瘩找好了地方,就在商会后院,届时若三爷怀念,可去商会里观摩。”
她话音刚落,谢歧便道:“既然三爷做不得西洋人的主,那就让那些番邦红毛鬼站出来。
“起码也商讨一下这比试的过程和评判方向,以及谁人够格做评审。”
谢歧说完,又冷嗤一声:“总不能就比个谁织得快吧?若如此,我寻个年岁大的匠人编一行草垫子,那不比这笨玩意儿快得多?”
谢敬元抿唇一笑,不理会他二人的张狂,“好啊,明日巳时,我去商会找二位协商。”
这一协商,就协商了一个多月。
虽说都是织染、绣染之道,但两者相比实在困难。
且为评审人选双方就吵了二十几日。
马丁和霍夫曼不同意沈沅珠找来的当地人,谢歧则将他们找的西洋人从头损到了脚。
双方吵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寻了十位苏州府商会里德高望重之辈,以及十个西洋人。西洋人中有传教士,亦有远渡重洋的船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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