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他挺身昂立,手按刀柄,瞋目怒视,逼顾诸人,一喝之威,震彻帐中!
秦叔宝威名素著,勇冠三军,此时勃然作色,杀气凛冽,顿将诸将慑住,帐内鸦雀无声。纵是最急着撤围回师的黑社,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却终究也不敢再说话。
孟让见诸人服软,趁势说道:“诸位且回各营去罢!今夜攻城,依令行事。至若高曦,公等不必多虑。待三四日内拿下太康,我等再转击高曦,胜如反掌!”
诸将慑於秦叔宝之威,只得俯首应命,悻悻退出。
然而,军心已散,岂是强令所能维系?
入夜后,诸将虽依令调兵攻城,但谯县失陷的消息散开,黑社、周君德、杨仲达、房献伯等部士卒皆无战意,阵型散漫,攻势敷衍,远不及前几日猛烈。
这几天一直在城头没下去过的高延霸,很快察觉到了这种微妙变化,心中疑窦登生。魏军白天攻城时,还算正常,怎么到了晚上,就变得这般涣散?莫非是后方出了变故?他召来从吏,令道,“传令城外营,令择机遣出斥候,打探一下,看看孟老狗大营可有异常。”
一夜攻城,到天将亮时,魏军无精打采地退将下去。
……
攻太康的魏军撤退,换上新的攻城部队之际,太康西,四五百里外,黄河西岸,河阳城下。
单雄信亦刚令彻夜攻城的部队撤下休整,换上生力军。
犹黯的天光下,单雄信站在望楼上,望着河阳外城坚固的城墙,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萦绕心头。
城中汉军的防御不仅严密,而且太过“安静”了。仅是固守,不曾反击过一次。
这与他上次攻河阳外城时截然不同。上次,汉军还会时不时出城反击,打乱他的攻城节奏,但这次却像缩在壳里的乌龟,只一味用滚石、箭矢防守,全无主动出击之意。
“是因为北城也在受攻,兵力不足,故而收缩防守么?”单雄信暗自思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久经沙场的直觉告诉他,并非如此。一则,北城虽有李士才攻打,可外城的汉军守军绝非不足,不是没有反击的余力;二则,上次被王君廓出袭,打的他败退三十里,王君廓这厮用兵的狡悍程度,叫他至今记忆犹新,按王君廓的脾性,他定然不可能一味挨打。
一个可怕的念头,蓦地浮上脑海。
难道是,汉军其实早知道李士才、常何要来偷袭,所以这几天才固守不出,意在消耗他们的兵力、疲惫他们的部曲,然后再做反击?他们的坚守,实则是个圈套?
这个想法让他后背发凉,他连忙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猜测。
李士才、常何的偷袭计划极为隐秘,除了李密和郑颋、祖君彦等,再无人知晓,汉军怎会提前知道?可越是这么想,他心里的不安越强烈,战场直觉告诉他,事情绝没这么简单。
“不行,得和李士才、常何商量一下。”单雄信转身下了望楼,回到帐中,铺纸磨墨,将外城的异常和自己的疑虑一一写下,又建议在继续攻城的同时,向李密请求指示。
写好后,召来亲信,令道:“渡河去见李将军,将信交给他,请他仔细看,切勿延误!”
亲信趁着天色还没大亮,避开汉军的巡船,渡过黄河,到了北岸的李士才大营,将信呈上。
李士才展阅过后,神色凝重。
他也已经察觉异状,单雄信的疑虑,与他心中隐忧,不谋而合。
北城守军的韧性远超预期,而预想中的混乱与薄弱并未出现。
“你回去转告单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