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空无一人,更添几分悲壮。
王棣站在帅案一侧,玄铁铠甲映着窗外惨淡的天光,显得愈沉凝。
他双手按在帅案上,目光扫过厅内陆续赶来的将领,神色威严。
岳飞第一个赶到。
他一身银甲,尚未卸去征尘,脸上的泪痕早已被寒风冻干,只剩下坚毅的轮廓。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议事厅,单膝跪地:“末将岳飞,参见王将军!”
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锐气。
他的目光落在空着的主位上,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随即又被怒火取代——金贼在此时作乱,无疑是在践踏宗大人的心血,践踏大宋的尊严。
紧随其后的是王彦。
他身披黑色披风,披风上沾满了霜雪与尘土,脸上的刀疤在昏暗中显得愈狰狞。
他刚从城西军营赶来,听闻金军袭扰的消息,一路上怒不可遏,此刻走进厅内,抱拳行礼,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末将王彦,参见将军!
金贼小儿,敢来挑衅,末将愿率八字军,直捣贼巢,让他们有来无回!”
杨再兴一身玄甲,与王棣的铠甲样式相似,他刚从宗泽卧房的值守岗位上换下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目光锐利。
他走到岳飞身旁,单膝跪地:“末将杨再兴,请令出战!”
将领们陆续到齐,议事厅内站满了甲胄鲜明的悍将。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怒色,眉宇间却又透着一股沉稳——他们都是历经沙场的老兵,知道越是危急时刻,越要保持冷静。
厅内鸦雀无声,只有将领们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甲胄摩擦的细微声响,与窗外的风雪声交织在一起。
王棣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将领,从岳飞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到王彦布满刀疤的刚毅面容,从杨再兴沉稳的眼神,到张铁牛悍勇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宗大人和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些将领都是大宋的栋梁,是北伐复土的希望。
“诸位将军,”
王棣的声音打破了厅内的寂静,低沉而有力,“方才接到多道急报,金贼小股骑兵分三路渡过黄河,袭扰我濒河州县与沿河诸寨。
滑州第一寨失守,长垣、韦城等地告急,百姓遭难,弟兄们战死沙场!”
他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变得愈锐利:“金贼此举,绝非偶然!
他们是在试探我东京防务,是在趁宗大人病重之际,妄图动摇我军心,瓦解我北伐之志!”
说到“宗大人”
三个字时,厅内的将领们神色皆是一黯,眼中的怒火更盛。
岳飞攥紧了拳头,指节白;王彦的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刀鞘出轻微的响动;杨进咬牙切齿,腮帮子鼓鼓的,像是要将金贼生吞活剥。
王棣抬手,指着帅案上的防务图,沉声道:“如今,宗大人病重,东京防务,北伐大业,皆系于你我肩上!
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商议对策,如何击退金贼,守住濒河州县,保住我东京屏障,不让宗大人的心血付诸东流,不让中原百姓再遭涂炭!”
他的目光扫过众将,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诸位皆是忠义之士,皆是沙场悍将。
如今国难当头,正是我等报效国家、践行誓言之时!
金贼虽悍,却也不足为惧!
只要你我同心协力,上下一心,定能将金贼赶出黄河以南,守住这来之不易的防线!”
风雪依旧在窗外呼啸,议事厅内却已是热血沸腾。
帅案上的防务图,如同一片即将燃起战火的疆场,而厅内的每一位将领,都是这片疆场上即将奋勇杀敌的勇士。
他们的目光汇聚在王棣身上,等待着他布军令,等待着一场扞卫家国、践行誓言的血战。
就在王棣抬手示意众将安静,正要细说计策之际,厅外忽然匆匆走进一名官吏,约莫五十上下年纪,身着青色官袍,袍角沾着霜雪,脸色冻得青。
此人乃是东京留守司的户曹参军周望,素来谨慎持重,此刻却面带焦灼,躬身说道:“王将军,诸位将军,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棣见他神色急切,微微颔:“周参军但说无妨。”
周望定了定神,目光扫过厅内诸将,朗声道:“金贼此番渡河南下,全仗黄河之上的浮桥往来!
如今贼骑不过三百余众,若我等趁其主力未到,即刻下令拆去沿河诸处浮桥,截断其退路与增援之道,金贼便成瓮中之鳖,届时再聚兵围歼,岂不是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