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那是与金军死战的印记。
他面容倦容满面,双眼却亮得惊人,如同暗夜中的寒星,每一次挥鞭,都离扬州行在更近一步,离中原百姓的期盼更近一分。
第三日黄昏,扬州城的轮廓终于在暮色中浮现。
不同于东京的雄浑悲壮,也无洛阳的剑拔弩张,这座江南名城笼罩在一片安逸祥和之中。
护城河波光粼粼,岸边杨柳依依,城内酒楼茶肆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隐约传来,与北方的烽火狼烟恍如两个天地。
王棣勒住马缰,望着那城楼上“扬州行在”
的匾额,眉头不禁紧锁,心中泛起一阵寒意——这般歌舞升平,难怪官家会耽于安逸,忘了中原的故土与百姓。
两名亲信随从紧随其后,三人皆是风尘仆仆,胯下战马也已气喘吁吁。
宝剑斜挎在王棣腰间,剑鞘上的铜环随着战马的喘息轻轻晃动,出细碎的声响。
“将军,咱们先寻处客栈歇息片刻,明日再递折面圣?”
一名随从低声问道。
王棣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扬州城的城门:“军情紧急,片刻耽误不得。
宗老相公与数十万将士在洛阳苦苦支撑,中原百姓翘以盼,我等岂能因疲惫而延误时机?”
他调转马头,朝着城门疾驰而去,“直接去行宫递奏,务必今日便见到官家!”
行在宫门外,禁军卫士身着崭新的铠甲,手持长戈,神色肃然。
见王棣三人一身征尘,甲胄带霜,卫士统领上前一步,横戈拦住去路:“来者何人?行宫禁地,不得擅闯!”
王棣翻身下马,解下腰间虎符,高高举起。
那半枚青铜虎符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虎纹狰狞,依稀可见“东京留守府”
的阴刻字迹:“王荆公之嫡孙,王棣,奉宗老相公之命,有紧急军情面奏官家,还请即刻通报!”
卫士统领见了虎符,神色微动,却依旧迟疑:“如今行在有令,非钦点官员,不得随意入宫。
王荆公远道而来,不如先在驿馆歇息,待明日臣等禀明枢密院,再作安排。”
“不行!”
王棣声音陡然提高,眼中怒火熊熊,“北方战事危急,金贼虎视眈眈,百万义军翘以盼,岂能容你这般拖延?若因通报迟缓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他将虎符重重按在卫士统领手中,“此乃宗老相公亲授虎符,见符如见留守本人,你若再敢阻拦,便是违抗军令!”
正僵持间,一阵马蹄声从宫内传来,只见一名宦官身着锦袍,手提拂尘,快步走来。
他见宫门前剑拔弩张,皱了皱眉,问道:“何事在此喧哗?”
卫士统领连忙上前回话,将虎符与王棣的来意一一说明。
那宦官目光在王棣身上扫过,见他铠甲上血迹斑斑,风尘仆仆,又看了看虎符,沉吟片刻道:“既是宗留守派来的人,又有虎符为证,想必确有急事。
随我来吧,官家正在偏殿与大臣议事。”
王棣心中一松,连忙谢过宦官,转身对两名随从吩咐道:“你们在此等候,若三日后我未出来,便即刻返回洛阳,向宗老相公禀报实情。”
说罢,他紧了紧怀中的行囊,跟着宦官快步走入行宫。
行宫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与北方的残破形成鲜明对比。
长廊两侧种植着奇花异草,暖风拂面,带着花香,让满身征尘的王棣一时有些恍惚。
可一想到洛阳城头的风霜,想到黄河岸边的浊浪,想到宗泽那佝偻却坚定的身影,他便立刻收敛心神,脚步愈沉稳。
偏殿之外,几名大臣正低声交谈,为两人正是黄潜善与汪伯彦。
二人身着紫袍,面色红润,见王棣一身征尘闯入,神色顿时沉了下来。
黄潜善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王棣,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这不是东京来的王公子吗?怎么这般狼狈?莫非是北方战事不利,跑到江南来避祸了?”
王棣心中怒火中烧,却强压下去,冷声道:“黄相公此言差矣!
我奉宗老相公之命,星夜兼程赶来扬州,乃是为了军国大事,为了大宋中兴,绝非避祸!”
他目光扫过二人,“倒是二位相公,身居高位,不思北伐收复故土,反倒劝官家偏安江南,难道就不怕百年之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吗?”
汪伯彦脸色一变,厉声道:“放肆!
王棣你不过一介武夫,也敢在此妄议朝政?官家自有圣断,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