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顺着黄河一线划过,“王宣抚,你看,滑州地处黄河要冲,若能派一支精锐驻守,既能挡住金军南下的退路,又能作为北伐的前锋驻地。
我看,王彦的八字军最为合适。”
王棣点头赞同:“王将军的八字军,个个都是忠义之士,脸上刺着‘赤心报国,誓杀金贼’,战斗力极强,驻守滑州再合适不过。”
宗泽当即命人取来令箭,亲自在箭杆上刻下“移屯滑州”
四字,又写了一封书信,详述驻守事宜,封入锦囊。
“来人,”
宗泽将令箭与锦囊递给身旁的亲卫,“立刻送往王彦军中,令他三日内拔营,移屯滑州,不得有误!”
亲卫躬身接过,转身快步离去。
宗泽看着亲卫的背影,对王棣道:“王彦接到令箭,定会尽快行动。
八字军移屯滑州后,我们便有了北伐的桥头堡。
接下来,还要联络各路义军,共同北伐。
五马山的马扩,你可曾听说过?”
王棣点头:“听说过,马统领聚义五马山,麾下有义军数万,是河北一带的劲旅。”
“正是此人,”
宗泽笑道,“我已派人去联络他,想必不久后便会有消息传来。”
果不其然,三日后的清晨,东京城门的守军来报,说有一位自称马扩的义军队领,携带信王赵榛的书信,求见宗泽。
宗泽和王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
两人立刻快步往衙门口走去,刚到门口,便见一个风尘仆仆的汉子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件洗得白的青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粗布带,上面挂着一把短剑,脸上满是风霜,颧骨高耸,嘴唇干裂,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他的头用一根木簪束着,额前的碎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却依旧挡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那是一双充满斗志和希望的眼睛,像两簇火苗,在疲惫的面容中格外显眼。
他见到宗泽和王棣,立刻躬身行礼,声音洪亮:“五马山义军统领马扩,见过留守相公,见过王荆公!”
王棣连忙握住他的手,只觉他的手又瘦又硬,掌心满是水泡和老茧,显然是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马统领,一路辛苦!
快,里面说话!”
宗泽连忙起身,扶起马扩:“马统领一路辛苦,快请进。”
三人走进留守司的厅堂,厅堂不大,正中摆着一张旧木桌,上面铺着一张更大的地图,旁边放着几盏油灯,还有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书。
王棣让人端来茶水,马扩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才缓过劲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油纸包得层层叠叠,显然是精心保护的。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露出一封用素笺写的信,信封上写着“宗帅泽亲启”
五个字,字迹工整,带着些瘦硬的风骨,马扩双手捧着递上前:“留守相公,这是信王殿下给您的书信,殿下虽身处金贼牢笼,仍不忘国事,传来书信命我前来,商讨北伐大计。”
宗泽接过锦囊,指尖微微颤抖。
他拆开锦囊,取出里面的信纸——那是一张粗糙的麻纸,上面的字迹却遒劲有力,正是信王赵榛的手笔。
信中写道:泽公台鉴:今金贼斡离不殒命,其众北撤,中原百姓翘以盼王师。
榛虽不才,愿为内应,与泽公呼应,共复中原,迎回二圣。
誓与金贼周旋到底,复我大宋河山兹遣马扩前往,详述军情,望泽公统筹全局,早定北伐之策。
榛顿。”
马扩也开口道:“金国境内义军已集结数万之众,愿配合朝廷北伐,只求朝廷能派军队夹击金军,收复河北失地。”
宗泽越读越激动,眼眶渐渐红了。
读到“誓与金贼周旋到底,复我大宋河山”
时,忍不住拍案而起,胡须抖动:“好!
信王殿下有此壮志,我大宋何愁不能收复失地!”
他抬起头,看向马扩,声音有些哽咽:“信王殿下在金贼手中,受苦了。
王棣接过信纸,仔细读了一遍,抬头看向马扩:“马统领,五马山义军如今的驻地在哪里?粮草与器械是否充足?”
马扩闻言,神色一正:“回荆国公,义军如今驻守在五马山主峰,五马山如今聚集了近三万义军,多是河北的百姓、溃散的宋军将士,还有些不愿降金的辽人。
只是咱们缺兵器,不少弟兄还在用锄头、镰刀作战;粮草也紧张,全靠周边百姓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