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颤。
王棣心中一动,眼角余光斜睨过去,只见雪幕尽头扬起一道冲天烟尘,数千只马蹄踏碎积雪,竟在白茫茫的旷野上犁出数道深色沟壑。
更有一面猩红大旗在风雪中猎猎翻飞,旗面上“宋”
字斗大如斗,笔锋凌厉似有剑气透出,不是杨再兴是谁?
“是杨将军!”
东岸宋军阵中忽有人高声呼喊,声音里满是狂喜。
王棣紧绷的肩背微微一松,掌心因紧握枪杆而生出的冷汗终于有了几分暖意。
他认得那杆伴随杨再兴征战的滚银枪,此刻正斜背在那员大将身后,枪缨上的红绸被风雪打湿,却依旧如一团跳动的火焰。
杨再兴一身玄甲染霜,胯下战马四蹄翻飞,身后一千五百将士列成整齐的锋矢阵,个个甲胄鲜明,手中刀枪在雪光下泛着冷冽寒光——显然是刚从胙城战场赶来,驰援至此。
杨再兴远远望见官桥东岸的惨状,又见王棣白袍染血,身边数百宋军将士人人带伤,而西岸金军阵中“铁浮屠”
甲胄森严,杀气腾腾,顿时双目圆睁,虎目里迸出怒火。
他猛地勒住马缰,乌骓马前蹄腾空,长嘶声与照夜白的龙吟交相辉映,竟将风雪声都压下去几分。
“大哥莫慌!
再兴来迟了!”
杨再兴声如洪钟,手中马鞭直指西岸金军,“弟兄们,金狗欺我大宋无人,敢拦大哥去路,今日便让他们尝尝我大宋锐卒的厉害!”
身后一千五百将士齐声应和,喊杀声震彻旷野,积雪簌簌从枝头坠落。
他们本是留在胙城清扫战场的精锐,听闻官桥方向传来厮杀声,杨再兴料定是王棣遇袭,当即点齐兵马驰援。
此刻见主将身陷险境,个个热血沸腾,手中刀枪齐齐举起,寒光映着雪色,竟在东岸织成一道钢铁屏障。
西岸的完颜干离不脸色骤变,方才的几分敬佩瞬间被警惕取代。
他眯起眼打量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宋军,见他们阵列严整,甲胄虽有战损却丝毫不乱,行军之间步调整齐,显然是久经沙场的劲旅。
“该死!”
完颜干离不低声咒骂,手中鎏金虎头刀重重一磕马镫,“这王棣竟还有援兵?”
他身后的红袍副将也慌了神,急忙上前低声道:“大帅,宋军援兵骤至,我军阵形尚未调整,若是此时他们动进攻,恐有变数啊!”
完颜干离不沉默不语,目光扫过阵中将士。
方才王棣一人一马杀进杀出,已让“铁浮屠”
的锐气折损不少,亲卫方阵更是伤亡了十余人,此刻将士们脸上虽仍有悍勇之色,眼底却多了几分疲惫。
而对岸宋军虽先前伤亡惨重,可援兵一到,士气顿时暴涨,两相比较,局势已然逆转。
他心中暗忖:若不趁此时稳住阵脚,今日这官桥恐怕真要成了我大金铁骑的折戟之地。
就在金军阵脚微乱之际,王棣已策马来到杨再兴身边。
照夜白与杨再兴的战马并肩而立,鼻息间喷出的白气在风雪中交融。
王棣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声音虽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三弟,你来的正是时候。
金军虽众,却已被我挫了锐气,此刻他们阵形未稳,正是反击的良机!”
杨再兴抱拳领命,玄甲上的霜雪簌簌掉落:“大哥放心!
弟弟带来的一千五百弟兄,皆是能征善战者,个个能以一当十。
只需大哥一声令下,吾愿为先锋,再闯金贼大阵!”
王棣微微颔,目光扫过身后的将士。
五百宋军残部见援兵已到,早已按捺不住,纷纷握紧手中刀枪,眼神里满是求战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虎头湛金枪猛地举起,枪尖直指苍穹,寒芒刺破雪幕:“弟兄们!
金贼侵我疆土,杀我同胞,今日若让他们过了这官桥,身后的百姓便要遭难!
此刻援兵已至,我等当同心协力,杀退金贼,保卫大宋河山!”
“杀退金贼!
保卫河山!”
东岸宋军齐声呐喊,声音如惊雷滚过旷野。
五百残部与一千五百援兵迅汇合,在王棣与杨再兴的调度下,迅调整阵形。
王棣将兵力分为三队:左队由杨再兴率领,手持长刀盾牌,专攻金军骑兵的马腿,破其“铁浮屠”
的重甲优势;右队由先前跟随他的副将统领,手持长枪,负责掩护左队进攻,防止金军侧翼突袭;而他自己则率领中军精锐,依旧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