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权托付于他。
晨光透过窗棂,正落在他胸前的补子上,将那只展翅的仙鹤映得愈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躬身,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沉稳如钟:“承蒙官家信任,臣万死不辞!
只是御营使一职关乎国运,臣恳请官家允许:凡军国大事,臣必与诸将商议,与朝臣共议,绝不独断专行;若有差池,臣愿自请罢官,以谢天下!”
“相公无需多言。”
赵构抬手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托付的恳切,“朕知相公为人。
如今大宋风雨飘摇,唯有相公能撑住这局面。
你掌军政,朕才睡得安稳,天下百姓才看得希望。”
黄潜善坐在一旁,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紫,双手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看着李纲被晨光镀上金光的身影,又看看赵构信任的眼神,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若说李纲不堪此任,便是质疑官家的决断;若说军权过重,却又无法否认如今军无统帅的窘境,只能闷坐在椅上,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李纲缓缓直起身,双手将奏章重新捧在胸前,目光扫过堂下众人。
此时晨光更盛,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将他那道映在墙上的影子拉得极长,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稳稳挡在这摇摇欲坠的政事堂前。
堂内静得只剩下烛火跳动的声音,连先前叩求饶的伪楚旧臣,都不敢再出半点声响——他们知道,从今往后,这大宋的朝堂之上,李纲便是那定海神针般的人物,而议和苟安的念想,终究是断了。
政事堂定策后未过半月,赵构便依李纲“从重惩处”
之议,下旨将张邦昌贬往潭州安置——那潭州远在荆湖南路,山高水远,离了朝堂中枢,本是让他此生再无兴风作浪的可能。
旨意传至张邦昌府中时,此人虽面色灰败,却仍强作镇定,对着传旨太监躬身接旨,眼底却藏了几分侥幸,只当这贬谪是暂避风头,待日后风波平息,或许还有起复之机。
可他这侥幸,终究是落了空。
原以为此事便算了结,谁知半月后,一道密奏竟如惊雷般砸进了御书房。
这日暮色刚沉,赵构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案头烛火燃得正旺,将他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忽闻殿外传来内侍急促的脚步声,那内侍总管秦熺掀帘时带起一阵寒风,竟吹得烛火猛地晃了晃,连带着赵构手中的朱笔都顿了顿,在奏折上点出一个红痕。
彼时赵构正对着开封城防图出神,烛火摇曳间,内侍总管秦熺捧着密折进来,头埋得极低,声音颤,连烛火映在他脸上的影子都在抖:
“大家!
大家!
有急报!”
内侍总管秦熺跪倒在地,声音颤,额上满是冷汗,“皇城司那边递回密信——张邦昌在伪楚僭位时,居内廷期间,曾私通先帝嫔妃华国靖恭夫人李氏!
更有甚者……还……还在言谈间提及了圣上的御驾……”
“啪”
的一声,赵构手中的朱笔重重落在案上,墨汁溅开,染黑了半页奏折。
朱砂晕开一片暗红,如凝血般。
他龙目圆睁,原本带着几分倦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猛地抬眼,原本带着几分疲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内侍总管秦熺:“你再说一遍?私通先帝嫔妃?还敢妄议御驾?”
内侍总管秦熺被他这气势吓得浑身一抖,磕了个响头,声音更颤:“是……是皇城司密奏,还有李氏身边旧侍作证……张邦昌当年在宫中,不仅与李氏私会于福宁殿偏阁,还曾对李氏说‘御驾不过是代步之物,予如今也是九五至尊,予亦能坐’……”
“放肆!”
赵构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砚台、镇纸都被震得跳了跳,烛火“噼啪”
爆响,火星溅到地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手指紧紧攥着案边的锦缎桌围,指节泛出青白——私通先帝嫔妃已是大逆不道,竟敢觊觎御驾,这分明是还存着僭逆之心!
先前念他是被金人所迫,才只贬谪安置,如今看来,此人狼子野心,从未悔改!
“传朕旨意!”
赵构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字字如冰锥砸在地上,“即刻将华国靖恭夫人李氏打入大理寺天牢,命御史台严加审问,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若有半句虚言,严惩不贷!”
旨意传出,大理寺的侍卫当夜便闯入李氏所居的静安宫。
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