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
吴勇那粗犷的声音响起,刚开了个头就被一旁的袁满一脚把后面的话踹了回去。
“小声些,别让里面的人发现了。”袁满压低声音,说话间从袖中取出一个面巾递个裴清晏,“君侯,你用这个遮面,免得被人认出来。”
裴清晏没接推了回去,“晴天白日,带面巾更引人注意。这样就行。”
她把斗篷后的风帽戴在头上,风帽宽大,旁人基本无法从侧边看清她的模样,而她知消稍稍低头,将下半张脸埋在毛领内,便是有人迎面而来也不怕被认出了。
“你刚刚说咱们的人外面,人呢?”
裴清晏轻声问道,方才她替袁满解绳索的时候,二人已经悄悄互通有无,就是得知外面有自己人,她才不怕耽误时间,把云铮跟丢了。
“君侯,稍等。”袁满食指和大拇指圈成个圆圈,放到唇边,一声清脆的哨声响起。
声音刚落,山门旁树丛里出现簌簌的响动,两个瘦瘦小小衣着破烂的年轻人从里面钻了出来,对着裴清晏一个劲儿点头哈腰。
裴清晏愣了一瞬,这两人显然不是她安排入京的部曲之一,她偏头看向袁满,虽没开口,但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就是你说的安排了自己人?”
袁满嘿嘿一笑,“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小弟,擅轻功,关键时候能快速逃走传信。”
裴清晏阖了阖眼,叹了口气,“问问你这两位小弟,刚刚那个穿着红袍的男人从哪个方向去了?”
大约是袁满事先有过交代,二人不等袁满问话,已经主动答道:“这位贵人,您说的那人乘车往东边去了。”
裴清晏对二人点头道谢,接着问,“他乘的马车可有标识?或是其他特征?”
“是顶极为华美的马车,车身描着金色纹饰,车门前悬着两盏灯笼,灯笼下垂着金铃。”
另一个接着补充道:“拉车的马看上去也不凡品,高高大大的,通体没有一点杂色的两匹白马。”
闻言,裴清晏心里有了成算,她朝袁满伸手,“把龙虎丹给我一颗。”
这龙虎丹,据说是由虎骨、百年老参、黄芪等一干中药熬制的,服用后能在人力竭时激发潜力,就算身受重伤,也能如往常一样。是北地走江湖的镖师们随身携带的秘药,用来危急时刻保命之用。
后来此物被裴清晏发现,觉得甚为实用,便让人设法照着药方配了些,分发给手下的部曲。
袁满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牛皮纸纸包,裴清晏接过,打开取出两粒塞到嘴里。此物药效极快,几息功夫,裴清晏便感觉疲软无力的四肢被重新注入力量。
“袁狐狸你回禅院帮我顶着,吴大个儿跟我走。”
说完,她脚下一蹬,几步窜到树上,玄都观位于京郊,从玄都观往东除了林间曲折的小径,只有一条通往长安城的官道,云铮乘车而行,必然只能走那条官道。
裴清晏从林子抄近道提前候在城门口,一定能蹲到云铮。
“君侯,等等俺。”
吴勇急匆匆追着裴清晏而去。袁满站在山门前,看着二人渐渐消失的背影,无奈摇头,“每次都把麻烦的事情留给我。”
他骂了一句,转头看向那两个小弟,只见二人一脸激动望着他。
“大哥,那位……是不是就是……”
二人没敢说得太明白,只含糊向袁满问道。
袁满不置可否,“你们两个躲好,等我出来。若看到红色的烟火,立刻回去送信。”
交代完,他纵身越到玄都观墙头上,跳进观内。
“君侯,咱们会不会错过了啊?怎的半天都没看到憨子他们说的马车?”
长安城安门旁,因着每日来往官员百姓众多,有心思活络且胆子大的,便在此处支了个茶摊儿供人歇脚,后来其他人有样学样,又跟着支起锅,设了些如汤饼之类的吃食摊儿。
裴清晏和吴勇二人此刻便坐在买汤饼的摊儿上,二人一边吃,一边不动声色盯着来来往往的马车。
吴勇等了半晌,没了耐心,便低声在裴清晏耳边问道。
裴清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吴勇老实些。见状,吴勇搓了搓大手,屁股下像是坐了钉子般扭了扭,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话刚到嘴边,就见裴清晏一个眼神甩了过来,瞪了他一眼。
这下,吴勇彻底老实,缩着脖子,埋头往嘴里扒拉汤饼。
“别吃了。”
他扒拉正起劲,肩膀突然被裴清晏重重一拍,下一瞬裴清晏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吴勇忙起身,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嘴角,跟着裴清晏而去。
二人面前不远处,则是那辆雕梁画栋极为华美的马车。长安城内行走的百姓都见多识广,看到这样的马车,不用旁人清道,主动让开道路。
二人悄然跟在马车后,一路沿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