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西岐侯府,守藏阁前。
此时人头攒动,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府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于此,更有不少闻讯赶来的旁系子弟和军中将领,将阁前那片空地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搭建的木台之上。
文考,就在此地即刻开始!
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彻底打乱了大长老姬桓的部署。他原以为至少会有几天缓冲,足以让他做些手脚,或至少让姬云海从血煞池出来压阵。可使者柳玄轻描淡写的一句“午后便可”,将他的算盘全盘打乱。此刻,他只能阴沉着脸,坐在姬昌下首,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不时刮过场中那道青衫身影。
姬昌端坐主位,面色平静,唯有搭在扶手上微微用力的指节,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柳玄坐在他身侧,依旧是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眼前并非是决定西岐世子命运的考核,而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姬北辰独自一人,立于木台中央。秋风拂动他略显宽大的衣袍,显得身形单薄。但他站得笔直,如同悬崖边的青松,任凭八方风雨,我自岿然不动。他的目光清澈而沉静,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人群,最终落在高台之上的几位裁决者身上。
云羲守在人群最前方,手握剑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如同一只随时准备扑出的猎豹。
而在守藏阁那扇半开的门后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抱着酒葫芦的佝偻身影。
“时辰已到。”柳玄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姬世子,此番文考,题目已定:阐述星坠之象与青木原妖祸之关联,需引经据典,言之有物。若能提出切实可行的应对之策为更佳。你可准备好了?”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姬北辰深吸一口气,拱手一礼,道:“北辰已准备妥当。”
他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微微闭目,识海中太初灵光温润流转。这两个月在守藏阁博览群书吸收的浩瀚知识,如同被引动的星辰,瞬间在他脑海中排列组合,形成清晰的脉络。那些艰涩的古文在灵光的照耀下,纷纷褪去迷雾,显露出内在逻辑。
片刻,他睁开双眼,眸中星光内蕴,朗声开口,声音清越,回荡在众人耳边:“星坠之象,亘古有之。《星衍古卷》有载‘星陨如雨,其兆多变,或主兵燹,或示灾异,然皆天地气机交感之常,非必应于人君一人之身。’《山海异志·天象篇》亦云‘星辰行止,自有其轨,牵一发而动全身者,谬也。’”
他引经据典,开宗明义,直接否定了星坠必应人身的荒谬之说,为自身立场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台下微微骚动,不少人露出思索之色。这些典籍,在场许多人都读过,却未必能如此信手拈来,更未必有这般清晰的见解。
姬北辰继续道:“然,天象虽无常,地气却有应。北辰于守藏阁偶见一残卷,名为《地脉星应疏》,其中提及,若大地灵脉节点受外力侵扰,或淤塞,或震荡,可能引动局部天象异变,尤以星辰之力最为敏感。而青木原,恰位于我西岐地脉一支流末梢,更毗邻坠星崖!”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姬桓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以及柳玄骤然亮起的眼神。
“坠星崖,自古为星辰碎片坠落之地,能量紊乱,气息诡异。《地脉星应疏》残卷推测,若有庞大外力冲击坠星崖积蓄的异常能量,极可能引发地脉震荡,从而激荡出潜藏于地底深处或空间裂隙中的阴煞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