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槐序一笑,“就是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
令宜不服道:“可你当日不就是那么和我说的?”
“我那时便就是把你当小孩子来看的。”
“我才不是小孩子!”
“那时你才十七岁,我虚长你几岁,自然顺理成章把你当做小孩子来看。令宜,如今你长大了许多,再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这哄小孩子的话,便不必再听了。你的愿望不告诉我也罢,不过我的愿望我倒是想和你说一说。”
他又不再是那副守礼的模样,他又成了那个风流不羁,举止谈笑皆随意的少爷。
和当年今日不甚相同,今日河畔无风。令宜似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那一日有没有风这件事,记得这般清楚。她只是知道,有些事就这样镌刻在她心底,一辈子也不能被湮灭掉。
“我不想知道你的愿望。”她有些固执地要和周槐序作对。
周槐序并不恼怒,他依旧温柔地注视着她。目之所及处,整条河流上的闪烁河灯,以及身后对岸的万点灯火都落在他眼眸之中,要将人溺毙在里面。
“可我想说与你听。”他趁着令宜不经意间走近了些,身上淡淡的槐花香气缠绕在人四周,恍惚了神思。
他可以放低了嗓音,略带蛊惑的意味。他们一个俯首,一个抬头,叫远处的人瞧见只认为是情侣之间的耳语。
只听他缓缓说道:“原谅我一直没能说给你听。”他郑重其事道:“佟令宜,我爱你。”
不知对面河畔谁家放的烟火,霎时间绽放点亮了半边天际。缤纷斑斓的色彩映照在周槐序的脸上,清晰了面容却也模糊也眼眶。
“你说什么?”令宜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听觉,下意识这么问了一句。
耳边烟火燃放的声音还未散去,但周槐序听见了她的声音。
他执起她的手,再一次凝视着她郑重其事道:“我说,我爱你。令宜,我爱你。”
烟火燃尽,世界又恢复到昏暗的喧嚣之中。令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面对面两个人的一呼一吸,周槐序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迷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合同说些什么。
“我的愿望很简单,我希望可以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你曾说,你的愿望都是关于我,现如今我的愿望也都关于你了。我一直很后悔,后悔自己一直掩盖对你的情意。令宜,其实很早很早之前,我便开始喜欢你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承认我的人生接受了父母的安排,承认我被他们窥探见了心思。如果上一次站在这里,我能听你把话说完。如果我早一点表达自己的心意,是不是......我们也不会分开这三年......我知你只是想要众人知晓的爱,从前我不肯,现在我愿意告诉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我对你的爱,人尽皆知。”
The Clouds dissipate and I a totally to you as everyone knows.
云消雾散,我爱你,人尽皆知。
不知为何,令宜脑子里又浮现出那行记录在笔记本上的外文语句,正应了周槐序如今的话。也许,她想,那一日碰巧看见放在桌案上的笔记本,也是周槐序蓄意而为的。
她曾说过,他是高山月,可望而不可及。而如今,骄傲如他甘愿为她折腰,这忽然让令宜不知怎么办才好。
她愣怔良久,终是憋不出话来,“你......”
“令宜,平芜尽处,是春山啊。”
是啊,平芜尽处是春山,从前她总以为自己在春山之外,满目疮痍。而今才道正如周槐序所说的一般,平芜尽处是春山,而她回首望去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身在春山。
“我知你现在很难给我答案。我也说过,我可以等下去。今天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怕再不说走了一个纪书朗后面也会有千千万万个纪书朗冲着你过来。毕竟,我们佟先生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他的嘴就像抹了蜜,一句又一句说个没完,将令宜夸得浑身不自在。
半天没憋出来一句话的佟先生,现下跳着脚急道:“你快别说了!”
“我再说最后一句,行不行?”
令宜白了他一眼道:“快说。”
他拉着她的手将她拽的离自己更近了些,眼眸里都是狡猾的笑意,“佟小姐,我能不能追你你?”
“看你表现。”
周槐序有些委屈,神色有些抱怨。
“你别忘了,我还没有答应你。若我不愿意,随时可以换了庚帖,彻底解除这门婚约。”
周槐序头疼的很,千算万算没想到佟令宜也学会了威胁人。
“好。”
他心生一计,趁着令宜不注意微微弯下腰来,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身后是无边的月色和万家灯火,眼前是如花美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