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槐序心思很淡,他对于儿时那种放烟花在院子里玩闹的场景已经没有几分向往了。上一次放烟花,还是当年和令宜一起。
他牵着她的手,恍然间有些一如当年的感慨。
锦儿早就在院内玩闹开了,府里那些长大的没长大的男男女女都聚在一起,一股子烟火气。
雪还是不见小,点了烟花也不会点燃。他们索性就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也好不热闹。
在令宜印象中,上一次过年和周槐序放烟花时,府里很是安静,甚至没有这些人嬉笑打闹。
殊不知那时是周槐序特地下的吩咐,令他们好生安静些,离得远一些玩闹。
若是说起来,那个时候周槐序对她就有了心动。长夜无声,烟火烂漫,那个时候他就想要和她独享这一份的浪漫。
“既然放不了烟火,就回去吧。”令宜虽然有些微醺但好在头脑还算清楚,手被周槐序握的时间有些长,掌心温热都有些冒汗。
她尝试着抽出来,却被握的更紧,只听周槐序拒绝她方才的提议道:“别急,再等一等。”
“就算要等一等,还劳烦周先生把手先放开。”
周槐序还是没动,只是认真道:“令宜,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廊中寒意凌冽,北风席卷着廊外的雪花扑面吹来,令宜只觉得就已经醒了大半,却不及周槐序忽然这一问。
她气的,当真是气的。但她不语,负气从周槐序手中强硬地抽出自己的手,一言不发地望着廊外。
风卷残雪,满地清白。
他们并肩而立,不知是该靠近些,还是疏远些。
良久,空中大雪渐停,远处不知谁家点燃了新年的第一朵焰火,绚烂、多彩。
众人都抬眼望去,周槐序和佟令宜也不例外。有了第一朵焰火的绽放,那些近处远处的高墙内,旷阔的道路旁,接二连三地都点燃了。
鞭炮、烟火,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大不列颠三年,西洋只过圣诞节,从没像春节这般热闹。这是令宜回国后过得第一个春节,说来也巧。她留洋前的最后一个春节,和留洋回来后的第一个春节,都是和同样的人在同样的地方,辞旧迎新,共赴新春。
她怔怔瞧着各处烟火,目不暇接,心里亦感慨万千。
“还记得四年前的这一天,也是在这里。你说你不会点烟花,我便手把手教你。那一天的雪也如今日一般大,云州城年年除夕都少不了下雪。但有你陪着我,再大的风雪好像最后终将都会渐歇。”
他也想起了四年前的今日,令宜不禁侧目去看他。猝不及防,他也正巧俯首看她。
眉眼凌厉,嗓音却温润。曾经的佟令宜想过用世界上最美的词语去描绘他的面貌,却总是恨自己读书尚少。
“令宜,你可知四年前的今日我在想什么?”
“我不知。”她别开脸,涩涩道。
周槐序却笑了:“那时的我在想,若是我亲了你,不知你会不会生气......”
令宜陡然红了脸,不敢再看他。只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那时他还是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模样,怕是这些话都是哄人来的。
“那你猜一猜,我现在又在想什么?”
令宜微微气恼道:“我怎知!”
“现在啊......”他故弄玄虚地拉长了嗓音,“我想的事情和那一日,别无二致。”
他总是这样,嘴巴毒的时候一句话就能让人难过,可嘴巴甜起来又处处都在哄着你。
可令宜不吃他这一套,反手问道:“所以呢?周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美好的氛围在此刻忽然消散,周槐序喉咙一哽,尴尬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还在生我的气。”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若你想求一个心安,就当我从未同你生过气就好。”
“这怎么能是我当做?”周槐序无奈地笑了,“令宜,你这张嘴也从不饶人。”
令宜回敬道:“彼此彼此。”
“你若是还在生气,总该叫我知道的好。”
令宜不想和他继续掰扯个没完,直截了当道:“我的确是在生气。之前无论任何时候我都没有想过你,周槐序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可知你有多幼稚?你可知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周槐序嗤笑着,略显无奈,“我现在还没什么仇人。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生气是因为心疼我?”
“周槐序。”令宜扶额叹息道:“有时候你真的挺难缠的。”
“我只想缠着你。”
“你怕是忘了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
“庚帖已换,聘礼也早就送给了你阿玛额娘。当年你一走了之,这些都还是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