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宜最后拗不过锦儿,还是不情不愿地下楼去了。
除了屋子才感觉到今天的天气可真冷,就连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周槐序的车子没熄火,车尾排着白花花的雾气。见到令宜,他才立马熄了火从车里下来。
“令宜......”他显得有些无措。
因是居家,她只裹了一件羊毛披肩,快及腰的长发落在身后,只额前别了一根珍珠发卡。越是这般素净,周槐序越会被她的美貌所经验。
荆钗布裙,不掩倾国色。
不可否认,她整个人都是温和的。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冬日,她站在那里就总能让人如沐春风。但她对周槐序还是冷冰冰地,“周先生,有什么事吗?”
语气不大好,显然不想和他多聊。
“我......”
他试着上前一步,却逼得令宜后退了一步,“你要是没什么事,就不必再来了。”
她是当真生了气,周槐序自觉理亏也不反驳。想起临行前秦佩兰的嘱咐,只能直截了当道:“是妈,她让我来问问你。过几日除夕能不能来家里吃饭,她和爸都许久没见到你了。你若是不愿意,我就回去替你回绝了。”
周槐序知道,令宜就算一口回绝也算是情理之中,毕竟他做了不少混账事,气都还没消哪里还愿意和他吃饭。
其实令宜心中也有犹豫,她是还在为周槐序骗她的事情生气,但对于周家二老她很是感激。回到云州至今也不过就是去看望过他们一次,于情于理就算是秦佩兰不提这件事,过年的时候她也得备好了礼去周家给二老拜年。
“好,届时我会登门拜访伯父伯母的。”
她回答地干脆,倒是让周槐序有些不确定,“当真?”
“自然是当真的。”
她神情笃定,毫不避讳他的目光。要是在三年前,她不会敢这样直视人的眼睛,可周槐序知道这三年她是脱了胎,换了骨。如今不敢看的人是他才对。
今天的风很大,一阵一阵地裹挟着地面上飞扬的尘土。年节前后的云州城总是要下雪,也不知道是不是风雪将近了。
一阵寒风袭来,如粗粝的手掌刮过人**在外的每一寸肌肤,也吹乱了令宜原本披在身后一丝不苟的长发。
凌乱的一缕长发缠绕在额前的珍珠发卡上,遮挡了视线。令宜俯下头伸手去拨,为来得及碰到发卡,却触及到了周槐序同时伸来的手掌。
他许是一直待在车子里,手竟然比令宜自己的还温热,但是不知为何令宜脸上一烫。
周槐序先她一步替她拨正了头发,嗓音柔柔地在头顶响起,“好了。”
“多谢。”令宜猛地抬起头,一不小心和他看过来的眼神碰了个正着。他眼里带着柔柔的笑,因为刚才上前一步的原因离她很近。
已经不是第一次离得这样近了,但每一次都足够让人心若擂鼓。
“你总是喜欢与我道谢。”
“嗯?”
周槐序无奈笑道:“没什么。”从前她总是因为各种小事和他道谢,那时她怕是对他有所畏惧也生怕麻烦了他。现在的道谢,周槐序自动理解为她不想和自己有任何的瓜葛。
“你的头发又长长了,很是漂亮。只是缺一根发簪点缀。”令宜没回答他的话。
周槐序一直很会说话,如果他愿意的话。三年前的那个时候因为不满早已定下的婚约,他怕是把所有的嘴毒都用在了令宜身上。
只是一瞬,令宜就知道他的意有所指。想起了那支在海棠花树下,他为她亲手簪上的点翠发簪。那支在学堂里他有一次送给她,却被丢弃的发簪。他知道她最是爱护自己的头发,所以当初送了那么一支簪子和她道歉,正中下怀。令宜把那只簪子当作宝贝一样守在妆箧里舍不得戴,去大不列颠之前甚至还想过要把它带走。但人都已经放弃了,何苦还要留一个念想。思前想后,那支点翠簪还是被她留下来了,原封不动,物归原主。
“好了,我该回去和妈复命了。就......不打扰你了。”
他转过身去,不知为何此刻风沙漫天,令宜忽觉得他的身影有些落寞。
“等等。”她开口道。
周槐序猛然回眸,脸上是难掩的笑意,“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的伤......好了吗?”
他脸上露出鲜少见到的像儿童般赤诚的神色来,眼眸里熠熠生辉,“你是在关心我吗?”
令宜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答道:“我只是怕伯父伯母怪罪。”
他神色又落寞了下去,淡淡道:“若是因为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的伤本就该大好了,他们并不知道。”
“嗯。”令宜也淡淡回道。
令宜回到家中,锦儿便立马八卦地跑了过来,“你们说了什么,那么久?”
“周伯母喊我们除夕夜去周家吃年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