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宜没作声,静默地走到她身旁。
“方才在楼下你见到谢妍了吧。”方晗扭过头来看向她,嘴角噙笑,目光一如冬日寒霜。
令宜轻声应和,“见到了。”
怎么可能见不到呢?今天是程最和谢妍的订婚宴,她是这场宴席的女主人,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们很般配吧,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知道是多少人艳羡的一对。”
桌上烛火摇曳,映照着她的脸,颓败脆弱了无生气。
“督军他......”
佟令宜能够感觉到程最对方晗的爱意,但这种爱意秘而不宣不为人所见。或者说见到的人只觉得它是枷锁困住人的一生。她想和方晗说些什么,开了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也学方晗自己也清楚地知道程最心中那股隐晦而浓烈的情感,但在现实面前谁也不能道破。
“你知道吗?他曾经答应过我,他们订婚的时候就放我走的。”她伸出那双纤瘦苍白的手好似在宣纸上作画一般描摹着窗外月色朦胧。
“可笑他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我竟也信了他的鬼话。他就不该让我读书识字,让我知道这世上也有人能一生一世一双人,长相厮守地过一辈子。他更不该......纵容谢妍为所欲为。”
她不是没想过就这样跟着他一辈子的,她是他赎来的。曾几何时,方晗也认为程最是她这辈子最后的依靠,她从来也不敢奢求他会娶自己,身份的鸿沟让她从不幻想这种可能。
她只想明日复明日,就这样月月年年的陪在他身侧,看着他娶妻生子,儿孙绕膝。
可谢妍不这么想,她是谢家的长女,是天之娇女,说得夸张可能自打她出生到现在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是得不到的。
对于程最,她不仅仅要得到更要独占,于是她对方晗总是有着浓重的敌意。
她逐渐握紧双手重新垂在身侧,侧过头去望着佟令宜无力地笑,“真好......程最永远不会知道,在他去向谢家提亲的那一天,他永远的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是因为......谢小姐?”
“谢妍她就是始作俑者啊!”从那日亭中的初见,到后面一次次的诬陷伤害,都是她逼着自己离开程最的手段。
想来可笑,这两个人一个费尽心思地想赶她走,另一个却不择手段地想把她留下来。
这是她心底最深最痛的伤疤,她如今将这块伤疤刨开来展露在令宜面前,就好像将自己鲜血淋漓的心挖了出来,痛苦却也痛快。
是一种无名的但叫人心碎的疼痛蔓延开来,令宜倾身抱住她,孤注一掷地想要为她抚平一些伤痛。
“方晗......你逃吧。”
逃离程最,遗忘这些痛彻心扉的过去,一个人好好的生活下去。
方晗的叹息在耳畔响起,轻柔无奈甚至已经不夹杂任何的感情,“没用的,无论在哪他都要找到我。或许......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早已在心中为自己选择好了既定的结局,局破了,人到时候也该一个接一个的散场了。
倏地,外面传来几声叩门。然后是守卫为难的嗓音,“谢小姐,您真的不能进去。”
应是谢妍没理他作势又要往里闯,守卫急了,“谢小姐您别为难我们了。督军吩咐了不能给您开这扇门。”
“来了这些时日还未见到姐姐,我只是想来探望一番。”
此话说的真情实感好似是真的一般,可守卫毕竟是程最带出来的人,程最不开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开这扇门。
更何况谢家小姐是和督军订婚了,又不是结了婚,现在就勉强能算上半个女主人。不听她的话最差也就挨一顿罚,不听督军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守卫依旧站在门口堵住去路,无论如何都不让她进去。谢妍脸上好不容易维持的笑意都快要挂不住了,一个下作戏子也值得那么宝贝,生怕见了一面会要了命一样。
只听“吱呀”一声,谢妍还未进去门,门便自己开了。只是门内出来的是佟令宜而不是方晗,她出来时就迅速把门又重新合上,没给谢妍一丁点儿机会看见里面的人。
“督军这吩咐不会就针对的我一个人吧,怎地这位佟小姐就能进去了?”
言下之意,不过就是暗讽守卫看人下菜碟,也讽刺佟令宜不守规矩。可她哪里知道,程最吩咐的的确是独独不准她进去。
并无人去深究她为何会认识佟令宜,毕竟谢家权势那般大且如今她又是程最的未婚妻,但凡多问一句都有人恨不得彻头彻尾地告诉她。
“我和方小姐是学堂的同窗,许久未见借着晚宴机会探望一下罢了。”
“哦?”
“若是谢小姐没事,我便先走了。”令宜不想和她周旋,谢妍道貌岸然的模样叫从心底里泛出一阵恶心。
“且慢,佟小姐可否和我说说方才你们在屋里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