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的风卷着沙砾,打在张远脸上时,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趴在坍塌的碎石堆里,胸口像是被巨石碾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
青萍剑斜插在不远处的沙地里,剑身上的血迹已被风沙吹干,凝成暗褐色的纹路,像一道凝固的伤疤。
“师兄……师兄你醒醒……”
模糊的呼唤里,带着苏灵儿压抑的哭腔。
张远想开口回应,喉咙里却像堵着滚烫的沙砾,只能出嗬嗬的声响。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片猩红——血煞消散时的红光灼伤了他的眼,此刻整个世界都蒙着一层诡异的血色。
“别碰他!”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是那个白衣女子。
张远转动眼珠,看到她站在三丈外,左眼角的疤痕在血色中扭曲,手里把玩着一枚青铜残片,正是地字碑碎裂后留下的核心,“他中了血煞的煞气,碰了只会被传染。”
苏灵儿死死咬着唇,手里的短刃在颤抖,却倔强地挡在他身前:“你休想再伤害我师兄!”
“不自量力。”
白衣女子嗤笑一声,指尖微动,三枚毒针悄无声息地射向苏灵儿的后心。
张远瞳孔骤缩,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剑鞘将毒针扫开。
可这一动,胸口的伤口彻底裂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沙地。
“师兄!”
苏灵儿惊呼着扑过来,想要按住他的伤口,却被张远猛地推开。
“走……”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去藏经阁……找玄慈的师弟……”
这是他最后的指望。
玄慈圆寂前,曾偷偷塞给秦砚一块刻着“明心”
二字的木牌,说若遇生死劫,可持此牌去嵩山少林寺找他师弟明心大师,那人手中有克制血煞的《洗髓经》残卷。
可苏灵儿刚跑出两步,就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他们显然接到了命令,并不伤她,只是用刀逼着她退回原地。
白衣女子走到张远面前,用靴尖踢了踢他的脸:“张少侠,你说你这是何苦?若当初肯归顺,如今也能像柳长风那样,做个长生不死的血煞容器。”
张远闭上眼,懒得理会。
他能感觉到煞气正在侵蚀经脉,像无数条小蛇在啃噬骨头,四肢渐渐失去知觉。
耳边传来秦砚和赵麟的痛呼声,他们被绑在旁边的石柱上,黑衣人正用烙铁烫他们的手臂,逼问人字碑的下落。
“我不知道什么人字碑!”
秦砚疼得浑身抽搐,却依旧嘴硬,“有种就杀了我!”
“杀你?太便宜你了。”
白衣女子蹲下身,用青铜残片挑起张远的下巴,“听说你和张少侠是至交?不如眼睁睁看着他变成血奴,如何?”
残片上还沾着血煞的气息,触到张远皮肤的刹那,他体内的煞气突然暴走。
张远猛地睁开眼,瞳孔变成了赤红,喉咙里出野兽般的低吼,指甲开始变长,竟真的有变成血奴的迹象。
“师兄!”
苏灵儿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挣扎,却被黑衣人死死按住。
“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
白衣女子站起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再过一个时辰,他就会变成只认命令的怪物,到时候,就让他亲手杀了你们,岂不是很有趣?”
她转身走向裂隙,那里的地字碑虽已碎裂,却仍在散着微弱的红光。
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石碑,用工具凿取残留的碎片,显然想重新拼凑出能召唤血煞的法器。
张远在煞气的侵蚀中挣扎,意识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师父站在云端,白衣胜雪,手里拿着那卷泛黄的拓片:“远儿,剑道的真谛,不在于杀,而在于守。”
“守……”
张远喃喃自语,脑海里闪过苏灵儿倔强的脸,秦砚温和的笑,赵麟挺直的脊梁,还有玄慈大师合十的双手。
这些人,这些事,都是他要守护的东西。
一股微弱的暖流突然从丹田升起,与肆虐的煞气对抗。
那是玄慈大师圆寂时,融入他体内的佛光,一直被煞气压制着,此刻竟因他的执念苏醒了。
“啊——”
张远出一声长啸,赤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
他用尽全力,抓起身边的青萍剑,剑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圆弧,剑气卷起的风沙中,隐约浮现出《洗髓经》的经文——那是秦砚曾给他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