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抬头看主人，见他不动，也安静下来。
江无涯盯着水面倒影里的男人。
火光照亮他的脸，也照亮对方整洁的衣角。
没有烧伤，没有血迹，甚至连皱褶都没有。
这不该是人类能活下来的样子。
他低头看手。
塑料袋空了，只剩下一截绑绳缠在手指上。
那枚炸弹已经用完，连渣都没剩下。
他想起陈卫生交炸弹时说的话：“最后一颗了，再造得等纸够。”
纸不够。
泡面猴还在休眠。
林小闪昏迷未醒。
赵铁柱带着队伍守东线。
张婶在组织疏散。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好消息。
可现在，敌人站在废墟上微笑。
江无涯慢慢握紧拳头。
指甲掐进掌心，疼得清醒。
他不是没输过。
社区办评比拿过倒数第一，救灾物资被人抢走过，泡面库存被老鼠啃光过三次。
他都挺过来了。
这次也一样。
他摸出裤兜里的螺丝刀。
刚才塞雷球时蹭了一层碳灰，现在擦干净了，刀刃还亮。
他把它插回腰间塑料袋。
“铁皮猪。”
他轻声说。
铁皮猪抬头。
“待命。”
猪鼻喷出一道白气，四肢趴地，进入战斗姿态。
远处江面，燃烧的残骸仍在下沉。
油污在水面铺开，映着火光，像一块块融化的巧克力。
风卷着灰烬吹过来。
江无涯站着没动。
他知道对方看见了他。
他也看见了对方。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换了个打法。
他从塑料袋底层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
是老吴头画的地下暗河分流图。
背面写着一行字：“主河道第三弯道，通外江。”
他盯着那条线看了两秒，折好塞进衣服内袋。
然后他抬起脚，踩进浅水区。
水流漫过鞋面，冰凉。
铁皮猪跟着下水，一步一浪。
他们沿着江岸移动，避开明火区，朝下游潜行。
水面漂着一块焦黑的飞行器碎片。
上面印着编号：91-o7-b。
江无涯看了一眼，没捡。
他知道这些东西以后会用得上。
但现在不行。
现在只能走。
藏好。
等下一个机会。
他回头看了一眼。
周慕白仍站在那里。
没有追。
也没有下令开火。
就像猫看着老鼠钻进洞里，不急。
江无涯收回视线。
他继续往前走。
水越来越深。
直到腰部。
铁皮猪浮起来，载着他缓慢前行。
远处传来新的引擎声。
第二批敌舰正在接近。
他没回头。
手摸到塑料袋最里面，还有一小包东西。
是童童早上塞给他的，说是“幸运弹珠”
。
其实是颗生锈的轴承滚珠。
他拿出来，放在掌心。
沾了水，有点滑。
他用力握住。
前方江面拐弯处，黑影浮动。
是饭桶从废墟方向奔来的轮廓。
蹄声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