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
狗皇帝这般不讲理的吗
“父亲。”
方孝孺喊了一声,带着些许哭腔。
“孩儿不孝,让父亲您担忧了。
是……是孩子一时走错了路,写了揭帖……
说……说陛下独夫民贼……
家人,子孙后代也被孩儿所连累。
家人流放,子孙后代永不得为官……”
说完这些,方孝孺再忍不住,流下泪来,带着无比的懊悔。
正在心里使劲骂皇帝的方克勤,闻言怔了怔。
自己儿子居然干了这事
那还真不太冤枉了。
这孩子也太傻了,怎么能写揭帖呢
就算是写了揭帖,那也不能把矛头直接指向皇帝,把独夫民贼这样的话都给写出来啊!
“唉……是我这当爹的连累了你。”
方克勤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安慰了方孝孺一句。
方孝孺闻言,眼泪往下流淌的更多了。
“不,是孩儿愚蠢,不忠不孝,干出了那等事情。
是孩儿害了全家,害了……”
方孝孺剩下的话,方克勤没有听清楚。
因为方孝孺已经被狱卒推搡着,带往了死牢的更深处。
“爹没怪你!爹没怪你!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行!”
方克勤拼命的出声喊叫,情绪激动,脚镣哗啦啦作响。
如此好一会儿,他瘫坐了地上。
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
神情呆滞,一言不发,傻了一样。
如此过了很久很久之后,他忽然发疯一样的对着自己的脸,使劲的猛抽。
恨自己为什么没能管住手,非要遵循旧例,在空白账册上用印。
恨自己为什么在日蚀发生后,面对儿子说要对自己进行营救之时,发生了动摇,心存侥幸,没有严词拒绝。
也恨皇帝行事为何如此酷烈。
就不能给自己儿子,留条活路吗
虽然自己儿子有些事,做的确实不对,可也不是不能给自己儿子留条活路。
就算是不留活路,那也不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永远不能为官啊!
……
“把饭吃了吧,最后一顿了,吃完好上路。”
狱卒将一碗冒尖的米饭,一荤两素三个菜,以及一小壶浊酒,从缝隙里塞了过来。
说罢之后,拎着另外一个饭盒往死牢的更深处而去……
“快点,快点,赶紧念,这报纸终于又出新的了。
这回西门大官人,该和金莲成就好事了吧”
送过饭回来的路上,一个狱卒催促着另外一个狱卒,满满的都是急不可耐。
愣了一会儿神后,拿起筷子准备吃断头饭的方克勤,听到这话后,双眼立刻就亮了。
“两位君子,能否行个方便,让在下这个将死之人,再看一下最新的日报”
他忙出声向两位狱卒招呼。
“这些饭菜,还有这酒,在下都没动,请两位君子吃了。
还请二位君子不要嫌弃,行个方便,可怜一下在下这个将死之人。”
“谁吃你的断头饭你它娘的会不会说话”
狱卒出声喝骂,只觉晦气,带着满心的不耐烦。
拉着同行的狱卒就往外面去,迫不及待的想要听下文。
“两位君子,在下为官多年,粗通文墨,可以给君子读一下这小说。
这水浒传在下之前也是每期不落,临死前不把最新一期的看了,实在心有不甘。”
方克勤再次开口,换了说词。
不知道是他提的文官身份起了效果,还是共同追更同一本小说的话起了效。
那狱卒停下了脚步,从怀里小心翼翼,很是珍惜的拿出一张迭的板板正正,用布小心包好的报纸出来。
递给方克勤道:“快念,快念。”
方克勤在衣服上擦了手,道了谢,双手接过,将之打开,翻到后面的小说板块开始读起来。
和那个认识些字,却并不熟练,读的磕磕绊绊的狱卒相比,不知道高了多少。
“……也是凑巧,那双箸正落在妇人脚边。
西门庆连忙蹲身去拾,只见那妇人尖尖的一双小脚,正跷在箸旁。
西门庆且不拾箸,便去那妇人绣鞋上捏一把……”
方克勤的声音停了下来。
“赶紧念,别磨蹭,
正听的起劲,俨然已经把自己给带入到西门大官人角色里的两人,立刻出声催促。
“那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克勤在说这话时,给人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艹!施耐庵这狗东西!”
“干!这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老子等了足足三期了,他就给老子看这些
多写几个字能死啊!”
另外一个话一直不多的狱卒,也忍不住大骂起来。
“几个字怎么能行糊弄谁呢
最少也得三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