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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那昏暗的角落里,几个底层帮众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惧和不安。
下毒?放火?绑人?
这哪是钝刀子割肉,这分明是往死里得罪那尊煞神!
那个铁牛……他们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徒手掰断铁尺的恐怖画面,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浑水……似乎太深了些。
乌老七将那几个畏缩帮众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
他需要的是敢打敢杀的恶狗,不是瞻前顾后的绵羊。
等这事儿成了,这些不中用的废物……哼!
昏暗的油灯不安地跳跃着,将这群密谋者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投射在污秽的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而清河县东头,又是一番景象。
“刘记酒馆”
的招牌在午后微醺的阳光里耷拉着。
这地方比不得醉仙楼气派,却胜在便宜。
鱼龙混杂,是三教九流、泼皮闲汉扎堆儿的好去处。
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劣质酒水、汗臭和油污混合的馊味。
此刻,酒馆里最显眼的位置,赵癞子正拍着桌子唾沫横飞,一张油腻腻的脸涨得通红,三角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得意和亢奋。
他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棉袄敞开着,露出里面一件簇新的、亮得晃眼的湖绸内衫——这可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料子!
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随着他夸张的动作一颠一颠,里面铜钱碰撞的哗啦声,清晰地传到周围几个新收的“狗腿子”
耳中,引得他们眼神更加热切。
“看见没?看见没?!”
赵癞子抓起桌上一把油乎乎的铜钱,啪地拍在桌上,震得几个空酒碗直跳。
“跟着老子赵癞子混!
亏不了你们!
以前?以前那是老子龙困浅滩!
现在?”
他大拇指一翘,指向自己油亮的鼻头儿。
“老子如今搭上了周少爷的船!
知道周少爷是谁吗?那才是真龙!
是神仙下凡!
手指头缝里漏点沙子,能够咱们吃撑喽!”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外号“油葫芦”
的新跟班赶紧端起酒碗,一脸谄媚:
“那是那是!
癞子哥,您现在是周少爷跟前的大红人!
以后可得多提携提携兄弟们啊!
来,兄弟们!
咱敬癞子哥!
祝癞子哥步步高升!”
几个歪瓜裂枣立刻跟着举碗,马屁拍得震天响。
赵癞子得意地一仰脖,灌下碗里浑浊的劣酒,辣得龇牙咧嘴,却觉得无比痛快!
这感觉,飘飘然也!
比他以前喝过的任何酒都上头!
周平安那小子……不,周少爷!
是真大方啊!
那天风雪夜里磕完头,第二天吴管家就悄悄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还交代了差事,让他留心三教九流的动静。
特别是那些对周家、对醉仙楼、对“燎原”
酒眼红使坏的家伙。
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上报!
这差事,简直是为他赵癞子量身定做的!
论打听消息,钻营门路,这清河县犄角旮旯,还有比他更门儿清的吗?
而且,这差事背后代表的可是周少爷的信任!
虽然这信任更像拴狗的链子,可这链子是金的啊!
“嘿嘿……”
赵癞子抹了把嘴边的酒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你们几个,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
耳朵竖起来!
这镇上,谁他妈要是敢在背后嚼周少爷的舌根,或者打‘燎原’酒的主意!”
“哼!
立刻报给老子!
知道不?周少爷手指头都不用动,他身边那位铁牛爷爷……啧啧……”
他夸张地缩了缩脖子,做了个掰断的手势。
“铁尺都跟面条儿似的!
懂?”
几个跟班想起那日醉仙楼的传闻,齐齐打了个寒颤,小鸡啄米般点头:
“懂!
懂!
懂!
癞子哥放心!”
赵癞子满意地嘿嘿直笑,又抓起一把铜钱:
“老板!
再来两壶酒!
切两斤猪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