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军校生涯更是与温情绝缘。
这种毫无保留的、带着点笨拙的关切和心疼,对他而言,陌生得令人心悸,却又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吴伯……”
周平安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放缓了许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您说的啊……都对!”
他顿了顿,感受着药粉带来的清凉渐渐压下了刺痛,也感受着翠儿温热的布巾擦拭过胸膛时带来的奇异安抚。
“这身子……以前是浑浑噩噩,不知痛痒。
如今醒了,才知道……才知道你们这些年,护着我这么个‘瓷娃娃’,有多不容易。”
翠儿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泪眼朦胧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吴管家涂抹药粉的手也停住了,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周平安的目光扫过老吴布满皱纹、写满担忧的脸,又落在翠儿哭得红红的鼻尖上,语气低沉而真挚:
“谢谢,谢谢吴伯!
这么多年,像护着亲儿子一样护着我周全,打理内外,操碎了心。
谢谢翠儿,像个亲妹妹一样,不嫌我痴傻,端茶倒水,细心照料。”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带着疲惫的苦笑。
“上次从树上摔下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经历周守义谋夺家产,这才真正明白……这世上,能真心实意为我掉眼泪、为我心疼的……也就我爹还有你们了!”
这番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情感的闸门。
翠儿再也忍不住,“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之前的抽泣,而是委屈、后怕、还有被理解的巨大感动交织在一起的宣泄。
“少爷……少爷您别说了,您好好的……翠儿就高兴,您以后……以后别这么吓唬人了……呜……”
吴管家的眼眶也彻底湿润了,他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
掩饰住翻腾的情绪,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少爷,您……您能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老奴……老奴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得看着您……看着您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地把日子过好喽……”
他重新拿起药粉,动作更加轻柔细致,仿佛在修复一件稀世瓷器。
“这身子……您要练,老奴拦不住!
可您……您得答应老奴,悠着点……循序渐进!
别……别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这金疮药再好,也经不住天天这么糟蹋!”
“嗯,听吴伯的。”
周平安难得地顺从,感受着吴管家粗糙却温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涂抹均匀。
翠儿的哭声也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继续用温热的布巾擦拭着他手臂和后背的汗水泥污,动作更加轻柔小心。
药粉带来的清凉感蔓延开,翠儿温热的擦拭也缓解了肌肉的紧绷。
身体依旧酸痛难当,但心灵却被一种奇异的暖意包裹。
这小小的后院一角,弥漫着药味、汗味、泥土味。
还有吴管家絮叨的关切和翠儿压抑的抽泣,构成了一种名为“家”
的、带着烟火气的、沉甸甸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