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他,啃噬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他一遍遍回忆着萧彻离去时那死寂冰冷的眼神,那不再有丝毫温度的目光,比任何暴怒都更让他心胆俱裂。
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那个为他挡火、为他落泪、为他狂喜的萧彻……被他亲手推远了,甚至……可能永远消失了。
时间在绝望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偏殿的门锁出一声轻微的“咔哒”
声。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纤细的身影端着食盘,小心翼翼地闪了进来,又迅将门关上。
来人脚步极轻,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紧张和恐惧。
蜷缩在角落的谢清晏,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反应,如同已经死去。
那身影将食盘轻轻放在离他不远的矮几上,然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默默退出去,而是迟疑着、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到了谢清晏蜷缩的角落前。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皂角清香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天牢深处那种阴冷的霉湿气息,钻入了谢清晏的鼻腔。
谢清晏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泪眼朦胧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同样苍白、布满泪痕和惊惧,却依旧鲜活的脸。
阿萦!
她穿着最低等宫女的粗布衣裳,髻也有些散乱,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显然刚刚哭过。
她看着谢清晏那失魂落魄、憔悴不堪的样子,眼中瞬间又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
“公……公子……”
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巨大的恐惧和后怕,扑通一声跪倒在谢清晏面前,“您……您没事吧?奴婢……奴婢……”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谢清晏的瞳孔骤然收缩!
巨大的震惊如同电流瞬间贯穿全身!
阿萦?!
她没死?!
她没被打入浣衣局?!
她怎么……还能出现在这里?!
他猛地看向门口的方向,仿佛想穿透那扇门,看到外面的守卫。
阿萦看懂了他的眼神,连忙压低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解释:“公子别怕!
他们……他们没把奴婢怎样!
王公公……王公公也没事!”
她语极快,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更深的不安,“陛下……陛下当时在盛怒之下……说……说要杖毙王公公,要把奴婢打入浣衣局……但龙骧卫的统领大人……他似乎……似乎明白陛下的心思……并没有真的执行……王公公只是被关押起来了,奴婢……奴婢被暂时看管着……后来……后来陛下只下令将奴婢降为最末等宫女,依旧……依旧派来伺候您……只是……只是外面都是龙骧卫,奴婢……奴婢不能久留……”
轰!
沈言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萧彻……没有真的杀王德海和阿萦?!
那句“杖毙”
、“永世为奴”
,只是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龙骧卫……看懂了萧彻的心思?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庆幸、茫然和更深沉酸楚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
原来……原来萧彻的冷酷之下,终究还残存着一丝……一丝不忍?或者说……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他谢清晏的……在意?
但这丝在意,却让沈言感到更加窒息和痛苦!
他宁愿萧彻真的冷酷无情,那样他或许还能死心!
可这看似“手下留情”
的安排,却像是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
这算什么?是惩罚中的一丝施舍?还是……一种更深的、让他背负着愧疚活着的折磨?
“公子……您的手……”
阿萦的惊呼打断了谢清晏混乱的思绪。
她惊恐地看到谢清晏那只打了萧彻的手,掌心一片青紫,甚至有些地方破皮渗出了血丝,肿得老高,显然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沈言这才感觉到掌心那迟来的、尖锐的刺痛。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这只“犯上作乱”
的手,仿佛不认识它一般。
就是这只手,打了那个九五之尊……也间接导致了这场灾难。
“奴婢……奴婢去给您拿药……”
阿萦慌忙起身。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