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还是回避。
沈言也看到了他们。
他如今身份特殊,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
他并未觉得不自在,反而对阿萦吩咐道:“去跟几位大人说,此处景致甚好,不必拘礼回避,各自赏玩便是。”
他并无意与这些朝臣寒暄,但也无需因自己的存在而扰了别人的雅兴。
阿萦领命前去传话。
那几位大臣闻言,远远地朝着亭中方向躬身行了一礼,态度恭敬中带着谨慎,然后便识趣地转向了另一条小径,低声议论着什么渐渐走远。
沈言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探究、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深宫中惶惶不可终日的“谢清晏”
了。
萧彻给予他的尊荣和宠爱,无形中也为他筑起了一道屏障。
“娘娘,您瞧这荷花,开得多水灵!”
阿萦捧着小太监刚采来的几支荷花和几个青翠的莲蓬,献宝似的呈到沈言面前。
沈言拿起一支半开的粉荷,凑近闻了闻,清香扑鼻,心情越舒畅。
他剥开一个莲蓬,取出里面嫩生生的莲子,去了莲心,丢了一颗进嘴里,清甜微涩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嗯,不错。”
他惬意地眯起眼。
“娘娘喜欢就好!”
阿萦笑得眉眼弯弯,“奴婢回去就让小厨房用这莲子给您做银耳莲子羹!”
沈言正想点头,目光随意扫过石桥入口处,嘴角的笑意便加深了。
只见萧彻一身玄色常服,正负着手,沿着石桥,不疾不徐地朝亭中走来。
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姿,帝王威仪在不经意间流露,驱散了方才那几位大臣留下的最后一丝局促气息。
阿萦和宫人们立刻跪下行礼。
萧彻摆了摆手示意免礼,目光却一直落在凭栏赏荷、指尖还拈着一颗莲子的沈言身上,深邃的眸子里含着温和的笑意,仿佛这满湖的荷花,都不及亭中那人半分颜色。
“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腿不酸了?”
萧彻步入亭中,很自然地走到沈言身边,手臂虚虚地环上他的腰。
沈言将手中的莲子塞进他嘴里,笑道:“早不酸了。
这里清静,荷花也好看。”
他侧头看着萧彻,“陛下忙完了?”
“嗯,刚议完事,听说你在这儿。”
萧彻嚼着清甜的莲子,目光扫过石桌上新鲜的荷花和莲蓬,“倒是会挑地方享受。”
“那是自然。”
沈言靠着他,将头枕在他肩上,看着满湖摇曳的碧叶粉荷,只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那些关于柳树、关于代码、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纷扰念头,在萧彻温暖的怀抱和这宁静的湖光山色中,渐渐沉入心底,变得遥远而模糊。
回不去又如何?这里,有他爱的人,有爱他的人,有属于他们的江山岁月,还有……一只被强行“绝育”
却依旧活得滋润无比的胖兔子。
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和风雨,但只要身边这个人还在,沈言觉得,这穿越的人生,倒也不算太坏。
萧彻低头,吻了吻他带着荷香的顶,拥着他,一同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湖心亭中,帝妃相依,荷风送爽,构成了一幅无声胜有声的旖旎画卷。
看着自家娘娘在柳树下叹气又转身离开,阿萦心里直犯嘀咕:那柳树莫非是娘娘的“许愿树”
?求子?求宠?不像啊……等看到娘娘在湖心亭吃莲子笑得开心,又看到陛下寻来后两人依偎的甜蜜模样,阿萦立刻把柳树的疑惑抛到了脑后:管它呢!
娘娘高兴就好!
还是想想莲子羹怎么熬得更香吧!
另一头,那几位“偶遇”
沈言的大臣走远后,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道:“这位宸君不骄不躁。”
另一人捋须:“圣眷正浓啊……看来,那‘乾元宫’的规制,日后怕是……”
几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话题转向了朝务,但心底对那位神秘“娘娘”
的分量,又有了新的评估。
乾元殿后殿兔子园里,雪球大爷对新伙伴雪团似乎兴趣缺缺,大部分时间依旧懒洋洋地趴着,偶尔无聊地啃两口菜叶。
雪团则保持着高冷兔设,对雪球爱答不理。
两只公兔之间弥漫着一股“相敬如冰”
的和谐(?)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