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宁还是觉得奇怪,至于怪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她在脑海里回忆杨婶子下午送水的时候,她的眼神不经意的扫过队伍里的年轻的妇女和小孩。
那眼神,不像怜悯,倒更像是一种……算计?
就像集市上的牲口贩子打量货物一样。
还有,这村子里的青壮年呢?
要是被抓丁的话,可为何留下的这些人脸上,看不到那种失去顶梁柱的悲戚,反而有种麻木的平静?
种种疑点,在她脑子里反复出现。
虽然没有拼凑出来完全的画面,但这种不安的感觉足够强烈。
她站起身,走到屋门口,打盹的迅风和暗影听到动静看过来。
“我心里不踏实,”
许安宁压低声音道。
“这村子有点怪,让人心里慌慌的,你们俩辛苦一下,趁夜摸摸村里的情况,别惊动人。”
暗影迅风听到这话,也不含糊:“我们这就去。”
他们商量好一个去查村子底细,一个去看村里有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又交代好几个手下守好许安宁几个,俩人就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屋子里,许安宁的心悬着,没过多久,迅风先回来了。
“头儿,查过了,村里根本没几户人家,亮灯的也就七八户。
但村后头挨着山的那几间屋里,猫着至少十来个精壮汉子!”
“他们眼神个个凶悍,身边还有家伙事。
根本不像种地的,倒像是……刀头舔血的匪类。”
许安宁心中一紧,果然有埋伏。
暗影还没回来,许安宁心更沉了,她和迅风焦急的等着。
村子里,暗影贴着土墙和阴影移动。
他先看了看村子里的大概情况,大多院子都已经荒废,当他走到到村子西边时,也看到一个荒废的院子。
只不过,这院子比村里其他土屋大些,屋子已经塌了,院里长满半人高的杂草。
表面上,这里和其他被遗弃的农家院落没什么不同。
但暗影停住了。
他抽动鼻子,闻到了骚臭、霉味,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味。
这味道很淡,风吹后更淡,还有柴火味掩盖着,要不是他嗅觉灵敏,根本很难察觉的到。
在院子里看了几眼,屋子边上堆着一大堆成捆的荆棘和枯树枝,堆的又厚又乱,不像是随便扔在那的。
他觉得这很有问题,轻手轻脚的挪到院子,把最外面的几捆拨开,拨开后,那股怪味应该是从这里出来的,这里更冲鼻子。
又拿掉几捆,他看到荆棘下面竟然藏着一块大石板,盖着一个地窖口。
暗影把耳朵贴在石板上,听听有没有什么动静。
一开始静悄悄的,过了会儿,底下传来像被什么东西捂住嘴的呜咽声,还有喘粗气的声音。
还有男人粗着嗓子的骂声:“哭!
再哭老子抽死你!”
然后就是鞭子抽在肉上的闷响,和一声女人忍着痛的闷哼。
暗影心里一惊,他用匕尖轻轻撬开一点石板。
就在石板移开的那一刹那,一股汗臭、血污、排泄物混合在一起的、令人窒息的气味冲到他鼻腔。
暗影胃里一阵翻腾,强压了下去。
地窖里并不是完全漆黑,应该是有油灯在点燃。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他看清那场面时,心里一沉。
地窖不大,墙壁是用石头做的,里面塞满了人。
大多是女子,一个个衣衫破烂不堪,基本难以蔽体。
她们像牲畜一样被粗重的铁链锁住脚踝,铁链的另一端钉死在冰冷的石壁或地面上。
一个个蜷缩在污秽的稻草上,许多人身上带着明显的淤青和伤痕。
几个面容凶狠,光着膀子的男人在她们中间。
再往边上看,几个女人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只有抽搐的身体表明她还活着。
旁边另一个男人,正粗暴的从一个哭泣的妇人怀里抢夺一个布包,妇人挣扎着,被踹翻在地。
角落里,还有男人系着腰带,嘴里骂骂咧咧。
暗影不再多看,他强忍下胃里的翻腾和心头的怒火,迅将荆棘恢复原状,抹去一切痕迹。
正当他准备撤离,眼角余光瞥见一个干瘦的黑影,正从村子另一头鬼鬼祟祟的溜出来,脚步匆匆的朝着通往后山的小路走去。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他放弃了返回的念头,悄无声息的尾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