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的隔阂,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不信任和某种难以言说的内部规则的屏障。
回程的路上,张建国看着沉默的罗小飞,笑了笑:“碰钉子了吧?正常。
在这儿办事,你想一次就进入核心,那是不可能的。
得慢慢磨,建立关系,让他们觉得你是朋友,而不是来指手画脚的上司。”
罗小飞点了点头,目光却依然望着窗外。
车子经过一个巨大的露天市场外围,拥堵不堪。
他看到市场入口处,人群拥挤,声音鼎沸。
几个穿着花哨衬衫、戴着夸张金链子的壮硕男子,正大声吆喝着,指挥着搬运工从一辆破旧的卡车上卸下用麻袋包裹的货物。
他们的神态嚣张,周围的人群似乎对他们带着一丝畏惧,自动让开空间。
其中一个男子似乎察觉到了罗小飞的目光,猛地转过头,那是一双毫无温度、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带着审视和警告的意味,与罗小飞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碰撞了一下。
罗小飞心里莫名地一凛,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那些是什么人?”
他问张建国。
张建国瞥了一眼,撇了撇嘴:“哼,还能是啥,地头蛇呗。
这个市场鱼龙混杂,什么生意都做。
看到那种麻袋没?
有时候是粮食,有时候是咖啡豆,有时候……就不好说了。”
他压低了声音,“听说过‘恰特草’吗?”
罗小飞摇了摇头。
“一种软性毒品,在这儿某些地区合法,但危害不小,还有更狠的。”
张建国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只是冰山一角。
随后的日子里,随着罗小飞接触的信息越来越多,与不同层级的埃塞俄比亚官员、当地华人商人。
甚至一些国际组织的雇员交谈,那面名为“非洲”
的镜子,开始映照出更加复杂、甚至狰狞的影像。
他从一份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unodc)的非公开简报摘要中了解到,东非地区已经成为国际毒品贩运。
尤其是来自阿富汗和东南亚海洛因,以及南美可卡因转运的重要通道之一。
腐败、漫长的海岸线、薄弱的边境管控,使得走私活动异常猖獗。
枪支泛滥更是一个沉疴痼疾,邻国索马里和南苏丹的长期动荡,导致大量武器流入埃塞俄比亚境内,滋养了部族冲突、土匪武装和各种犯罪团伙。
一天晚上,他和张建国在宿舍聊天,张建国喝了点本地产的“圣乔治”
啤酒,话匣子打开了。
“你是没见过,前年,就在离咱们这儿不到两百公里的一个边境小镇,两个部落因为争水源,动了家伙,不是棍棒,是真枪!
ak-47,火箭筒都搬出来了,死了好几十人。
政府军去了,也只能在旁边看着,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再去收拾残局。”
他叹了口气:“这地方,穷是真的穷,可有些人的胆子,也是真的大。
为了钱,啥都敢干。
你知道现在黑市上一把旧的ak-47卖多少钱吗?可能还不如你一个月工资,子弹更是便宜得像糖果。”
罗小飞沉默地听着,感觉背脊有些凉。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武官”
工作的理解,或许过于停留在文件和会议层面。
这里需要的,不仅仅是外交辞令和军事理论,可能更需要直面真实战火和黑暗交易的勇气与智慧。
黄雅琪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它只会是一面镜子,把你骨子里的东西照得清清楚楚。”
他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情感的镜子,更是生死与道德的试炼场。
镜子里,第一道裂痕已经出现,映照出的,是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危险和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