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王登基这么多年来,呆的最久的一处不是景瑶宫,也不是凤仪宫,而是御书房。
每日,他都在这这里批改奏章到半夜。
他不是一位好丈夫,好父亲,但绝对是一名好皇帝。
天下曾有九国,但当初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小国皆被吞并。演变了如今西凉,南楚,北渝三国鼎立的局面。所以当赫连铮提出联姻之时,西凉王虽然不愿,但也不能不见楚倾。
西凉王这些年来,在这处御书房做了许多决定,有正确的,也有错误的,每一次他都要经历深思熟虑。因为在这里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决定,都会影响西凉这个庞大的国家未来的走向。
今日他在这里接见皇后和楚倾。
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他的女儿。
皇后和楚倾一起步入这座西凉权利巅峰房间里,入眼所见,雕梁画栋无一不金碧辉煌。
入宫二十多年的皇后已经记不清她是第几次踏入这个房间,但楚倾却是第一次来到御书房。她有自信,让这位掌管六宫二十年余年的皇后,今生最后一次来御书房。
两人来到大殿中央,小环和阿瑾,远远的跟着她们身边一段距离。御书房之内人数不多,正位之上的西凉王和他身边形影不离的大太监王忠,一边站在赫连铮和他那名护卫。
众人目光之中,楚倾一袭大凉龙雀衣,璀璨夺目。
赫连铮吃惊无比,他几次见楚倾都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模样。如今她这绝美倾城的一袭红衣,完全颠覆了他内心中的模样,怎么能不震撼。
西凉王微微出神,这一袭红衣,是当年他赠与萧凝。那名女子穿着它,给了他一场让他终生难忘的舞。
她死后,西凉王以为,此生
再也不会见到这一袭红衣。
今日再见,却已物是人非。
没人注意到,西凉王身边,大太监王忠眼角微微湿润,身体佝偻的比平日还要谦卑几分,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在抬头看那一袭红衣的女子。
她太像了她了……
皇后和楚倾两人跪地拜首。
“参见皇上。”
“参见父皇。”
西凉王看着地上的两人,楚倾一袭大凉龙雀红衣,皇后一身锦秀深紫凤裙。
大红,大紫……
许多年前,红衣也曾与紫衣并行,那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两名女子。
那时,紫衣笑涡祸六宫,红衣回眸一笑,粉黛皆无颜色。
得此两美,左拥右抱,夫复何求……
但那些都是曾经了,如今紫衣老,红衣逝,这一身红衣再美,也不是他的心中的红衣了。
西凉王收敛了翻涌的心思,轻轻道:“平身吧。”
地上两人沉默,没有谢恩,更没有起身,依旧跪地。
正当西凉王疑惑之时,楚倾缓缓抬头,对上的他的目光。她的美眸平静如水镜,深邃如瀚海,只说一句话,便让御书房内,风起云涌。
“父皇是否下令要杀女儿?”
声音如落地珠玉,砰然一碎,令人心惊胆跳。
是问,更是质问。
西凉王眉头一皱,自古以来虎毒不食子,儒家注重纲理伦常。身为帝王,死后必在史书之中留名,无论生前功绩如何,弑子杀女,必然会是一个污点。
所以就算他不喜欢楚倾的态度,他的回答也只能有一个。
“倾儿为何这样说,父皇从未有过这样的命令。”
帝王看似无所不能,但也有忌惮的东西,有时候,甚至比常人还要多。
一击得手的楚倾气势更盛,步步进逼,扬声问道:“那为何皇后口口声声说奉父皇圣谕,率领二千甲士,不仅闯入景瑶宫,包围卧室,更拔刀欲杀女儿。”
言之凿凿,问罪而来。
刚刚是质问,那现在就是逼问了。
皇后敢做,她楚倾为什么不敢说。至于西凉王的感受,就如同西凉王没把楚倾的生死放在心上一样,楚倾也从来没把他这位高高在上的父皇……
放在眼里。
这一刻,皇后的用来杀楚倾的刀,终于反弑其主。就如同她在小凉亭说过的那句话,刀利之时,她也可以用这把刀,杀皇后。
阿瑾明白,自家公主的的反击……
开始了。
一边的赫连铮身心皆寒,如此质问帝王,这位公主的气势之盛,生平所见无一女子能相比。权谋手段更是惊人,第一句问话,便是陷阱,一个把西凉王赶到皇后对立台上的陷阱的。
西凉王说没有杀楚倾的命令,那皇后的命令又该如何解释。
两人之间,立场已定。
西凉王心中无论怎么不悦,他也不能对楚倾发火,因为她不仅是受害者更是和亲的重要棋子。只能看着一边的皇后,怒斥道:“倾儿所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