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走在前头带路,临春和小虎子跟在了后头,再后面是扶着林婆子的石贵。
临春快步走了几步走到了方氏的身边,悄声在方氏耳旁嘀咕,“娘,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哄住了您和阿婆?”
方氏在石贵看不见的地方冷笑,“你看他这大清早的就上了门,怕是昨晚上得了王忠的信吧,知晓咱们住进了世子爷安排的住处,这才急吼吼的上门来认亲。”
“与他吵什么呢?”
“与其吵得天翻地覆毫无益处,倒不如跟现在这般趁他还有些后悔愧疚的时候,好好跟他问个清楚明白,让他给个交代。”
方氏想的这样透彻,临春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的是,方氏这是彻底放下了,也就不会再因为石贵这个人而生气难过。
难过的是,石贵是真的彻彻底底的伤害到了方氏的内心。
只有对一个人彻底失望了,才会让人变的这样的冷漠。
郭家的和小朱儿手脚勤快,人还没进屋子,厅堂里已经上好了热茶和果盘。
石贵环顾一周十分的满意。
果然如同王忠说的一般,温世子爷对临春十分的看顾。
只看这屋子便知晓,这是爱屋及乌啊。
想到未来,石贵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其实我早已经准备好了住处,可没想到世子爷这般热情,不过也好,毕竟世子爷准备的自然比我准备的要好。”
石贵才刚坐下,就假惺惺的抹了抹眼角,“只是可怜了儿子一片行孝的心。”
林婆子方才痛哭过,如今心情平复了许多,倒是清醒了起来,“这么些年了,你若是真的要行孝也不急在这一会儿。”
这话好比最火辣辣的耳刮子,甩的石贵这么厚的脸皮都火辣辣的疼。
“娘……”
林婆子却不理他,只问他:“王忠先前来的时候,说的不清不楚的……他说你是入赘了,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娘不信旁人,只信你。如今杏花和孩子们都在,你总得好好说个清楚,给大家伙一个交代吧?”
临春和方氏不由吃惊的对望了一眼,谁都没料到林婆子居然会出头质问自个的亲儿子。
林婆子顾不得屋里的其他人怎么想的,只拿眼睛紧紧盯着石贵,“况且,你爹生你养你一场,虽然家里穷,可从来也没亏待过你一日。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是先紧着你,我和你爹都吃你剩下的渣滓。”
“你就这样自个做了主,入赘给人家做儿子去了?”
林婆子想起自个那过世的老头子,也是忍不住一个劲的抹眼泪,“你爹若是知晓你入赘给了旁人做儿子,连姓都改了,他怕是要从坟里跳出来来寻你算账!”
石贵没想到,他准备了许久,只以为这一家子里头会朝他发难的只有方氏,他准备了许久的对付方氏的说辞和法子,一下子全没用了。
娘,您可真是我亲娘……
石贵在心里暗暗叫苦,可是他入赘是事实,当年的婚书上也是他亲自画的押摁的手印。
这份婚书当年还被那已经过世的王老爷子送到衙门里入了档,他怎么赖都是赖不掉的。
石贵被林婆子逼问到头上来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借口,憋了满头的冷汗在林婆子一声接一声的质问中,最终“噗通”一声跪在了林婆子的跟前。
“娘,是儿子的不是,儿子错了!您要打要骂,儿子都随您!”
石贵没办法狡辩,只能干脆来横的了。
林婆子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发冷。
自个的亲儿子,自个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说实话他是什么德行没人比林婆子清楚。
看石贵这样子,一个解释都没有,只说任打任骂,林婆子便知晓石贵根本没有什么悔过的心。
想想自家已经过世的老头子,再看看一旁坐着默声不语的儿媳和孙女,林婆子心里直叹息。
她知晓自个儿媳的苦,又碍着她这个死老婆子没办法发作,她便想自个出头做个恶人,谁知道自个的儿子是真的混账。
林婆子闭了闭眼睛,只问石贵,“你入赘已经是事实了,再打你骂你还有什么用?你爹总归已经死了,死人拿你也没法子。可你还有娘子还有孩子们,你对她们总要有个交代吧?”
石贵低着头,“儿子知道错了。”
只说知道错了,却不说怎么做,林婆子无力的摇了摇头。
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无赖?
到如今这时候,她们一家子专程跑这么远一趟来京城,除了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活着,难道就是来听他认错的吗?
临春在一旁冷笑,有句话说得好,“光认错,却没个认错的态度”,那就是心里根本没认为自己有错。
什么是认错的态度,那自然就是做错的事该怎么弥补?该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