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子这才敢信,又是哭又是笑,“是我的石头,是我的石头!你这个坏小子,你这个坏小子……”
其实如今的石贵已经不能用“小子”来形容了。
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这些年养尊处优,身材也有些走样,也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
只是在林婆子的心里,她的儿子还就是当年离家去参军的那副模样,还是她的小子啊。
石贵嚎啕大哭,一半是真心,一半也是做戏。
他知道,他抛弃亲娘、妻子儿女是大错。
如今又要捡起这他早就丢弃的亲情,还要利用这亲情做利己的事,若是没有一个态度,只怕不能得人心。
林婆子欢喜的狠了,不停的拿手去摸石贵的脸和身体,像是要真正再确认一遍这站在她面前的真的是她的亲儿子。
真的,她的儿子没有死,还好好活着。
再怎么欢喜激动,也会渐渐趋于平静。
林婆子又哭又笑好一会儿,总算平静了些,“我的儿,这些年,你可还好?”
石贵看着林婆子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娘还是那个娘,却比他记忆里的那个娘老了不知道多少岁。
愧疚一下子从心底冒了出来。
可石贵是什么人?瞬间压下了心底的愧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与他而言,九十九步都走了,还差一步就是一百步,何必回头?
石贵抬起袖子擦了擦眼,“娘,儿子不孝,儿子知道错了!娘,这些年,您老人家可好?”
林婆子直叹气,“石头啊,你是错了。可你不该对着我认错,你真该认错的是杏花,是两个孩子。”
石贵好容易唱了一场哭戏,戏肉总算来了。
顺着林婆子的话,石贵一脸的愧疚不安,“是是是,儿子错了。娘,杏花她人呢,还有临春、小虎子呢?”
两进的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石贵和林婆子又是哭又是闹,动静都能传到墙外去,院子里的方寡妇她们哪里会听不见。
这会儿子功夫,方寡妇母子三个已经都从屋里出了来。
看着石贵,与记忆里的那个人似乎有些熟悉,更多的却是陌生。
她的丈夫,还是那个身穿补丁衣裳,一脸腼腆,话少却心善的年轻男人。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是个中年人了。
一身的锦缎衣裳,腰间还系着玉佩香囊,满脸的油滑精明。
这个人,不是她的丈夫。
这一刻,方寡妇是真正的心死如灰,却又轻松极了。
她有丈夫,但她的丈夫已经死在了十年前,死在了她的心里。
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个空有她丈夫名分的陌生人。
方寡妇轻松无比,这一刻,她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与她的喜怒哀乐毫无干系。
临春牵着小虎子的手,也在打量石贵。
对于石贵,她和小虎子一样感到陌生。
不同的是,小虎子对于石贵还有孺慕之情,而她却是拿石贵当成了对手一般审视。
说哭就哭,说跪就跪,说认错就满口认错。
是个人物,这是临春对于石贵的第一印象。
也是,不然怎么能从一个小小的大头兵爬到如今的地位?
临春打量了一番石贵,就把担忧的目光投向了方寡妇,她担心方寡妇的情绪。
谁料到意外之外的,她在方寡妇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伤心、愤怒、怨恨,只有一片平静。
临春有些意外,特意仔细多看了方寡妇几眼,真的没有别的情绪,只有平静。
方寡妇察觉到了临春的打量,回过神来也朝临春看了过来。
见临春一脸的担忧,方寡妇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傻孩子,娘没事。”
“娘、姐姐,那……那个人是爹吗?”
小虎子不知道大人之间的事,他自从知道自个的爹没死后,心里一直期盼着能早点见到自个的爹。
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爹,从小就被叫成没爹的孩子。
家里苦家里穷,又因为没有爹,从小吃了不少委屈和苦头不说,就连一个同龄的玩伴也没有。
可是,他也是有爹的。
他的爹没有死!
小虎子攥着小拳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眼泪,小脸也涨得通红,那个人好生气派,他……他就是自己的爹吗?
临春想起温颂与她说的事,心里不由一惊,牵着小虎子的手就紧了紧。
“小虎子……”
这一刻,她有些害怕,有些不情愿让石贵见到小虎子。
她怕,石贵真的会把小虎子从她们身边抢走。
“让小虎子过去吧……”
方寡妇也许是看出了临春的不情愿,却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