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闷在被子里哭个不停，明明听见了王全走进来的脚步声，也全当成了没听见。
王全在床边停下，叹了口气，轻声劝道：“这石家的临春如今就算是再好，可你看这事，从一开始到现在，折腾了多久都折腾成了什么样子？虽然说好事多磨，可这坎坎坷坷的，闹到最后连正主儿自个都没了这个心思。”
“我方才看二小子，他不像是在赌气或是说谎话，是真的不愿意再跟石家结亲了。”
“咱们做爹娘的，不就盼着他日后的日子能过的顺顺利利的，跟以后的媳妇儿和和美美的吗？”
“可如今，你看二小子的样子，就算咱们费尽了心思帮着他把临春娶回来了，两个人的心不在一块，这日子能过好？”
“我看啊，还是算了吧。”
“再说，从前你不是一直看好你哥家的妮子？那姑娘我看着也好，又文静又秀气，还会一手绣活。又是你嫡亲的侄女儿，娶进来还能跟你做个伴。”
姚氏“嗷”的一声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歇斯底里哭道：“我就是不服气，二小子怎么就不好了？凭啥她石临春把咱们的二小子当猴耍？”
“二小子是憨了些，可他憨却从来不说假话，他说从前她石临春跟他相好，那便是真的。可现如今，她石临春就说自个忘了还什么当她死了？”
“凭啥？不就是自家发达了，看不上二小子了？可是二小子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这样子欺负他？”
姚氏有些颠三倒四，王全却是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由沉默了下来。
若是这么说起来倒也是，他家二小子如今可不就是个被抛弃的了？
“罢了，这事日后都不必提了。说出去，谁脸上都不好看。”
王全在床沿上坐下，背对着姚氏声音又闷又低，“这事本来就是他们两个娃娃的事，谁能当个真？到时候损了二小子的名声，日后说亲这脸上怎么好看？”
姚氏倒也不是非要破罐子破摔，只是谁生的儿子谁心疼。
说到底，她还是心疼自个儿子的。
扑到王全背上就是一顿捶，姚氏捶累了又哭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全眼眶发胀只好抬头望着屋梁看了老半天，叹气道：“就这样吧……只要二小子自个想通了，未尝不是好事。”
姚氏心里倒是恨不得能上石家门大吵大闹一通，可她不是蠢人，知道这样子做对谁都没有好处。
只是心里倒是真的恨上了石家，恨上了临春。
“原先还打着跟石家修好的念头，倒让你推了镇上的活计特意帮她石家建作坊，倒是白便宜了她石家。”
王全这话却不愿意听，转头教训老妻，“这话怎么说的？在人石家干活，工钱不拖不欠每日里吃喝有酒有肉，完了还给个大红包。就是在那大户人家里干活也没人石家大方的，我倒是觉得给石家做事比旁人家更好呢。”
“日后这话可不能再提了，什么特意帮她石家建作坊。这我出了力，人家也是给了钱的。”
“你要是把这话传到外头去了，我这张老脸也甭要了。”
“拿人家红包的时候笑的可开心了，转了头还要编排人家。那我还算什么人啊？”
姚氏还不服气，“可不是特意推了旁人家的活计？要不是你，她石家的作坊能这么快建好？这一建好，她石家石临春可不就是能赚钱了？倒是厉害的角色，先把咱们家二小子当猴耍，再把你当牛使。我们老王家，到底是哪辈子得罪了她石临春要这辈子来还？”
王全眉头几乎打成了结，“我这给人家干活计，就跟人做买卖似的，讲一个你卖我买心甘情愿。什么叫没了我她石家的作坊能这么快建好？人石家她临春手上有钱有银子，哪里找不到人来干活？”
“人家为啥出银子又是买地又是建作坊，本还不就是为了赚钱？”
“你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五十文的大红包，谁家舍得？便是从前给镇上的员外郎家干活，能给个十文的红包就算是大方了去了。”
姚氏嘴一张又一顿，半天才哼哼道：“显摆！可不就是显摆她石临春有钱？”
王全都气笑了，“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二小子，咱们家的二小子憨，这老天疼憨人。他从前不懂事，如今经了这一遭，我看他倒是有些像是懂点事的样子。说不定啊，反倒是好事呢。”
“再说了，你先前可不就是想把妮子娶进门来？这亲上加亲，可是好事。”
姚氏想想自家的侄女儿，倒是没办法说一个“不好”。
不过本来嘛，没有临春的这出事，那自然是妮子比她石临春好上百倍千倍，到了如今……唉，倒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了。
姚氏半点精神打不起，“那还能咋办？妮子都多大岁数了？要不是先前跟我哥提过这事，又不是没人看中妮子，还不早给说出去了？还轮着等咱们家去提亲？”
“本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