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不想,临春直接就冲出了门往牛头山上跑,惹得林婆子在后头直叫她“仔细些”。
这石家要想去牛头山,自然得从后门里头出来,这是避也避不过的。
临春刚从后门走出来,就跟正好听见响动起身回头的王二牛看了个对眼。
看着王二牛看向她的一双眼睛里先是闪过吃惊,再是狂喜,临春只觉寒毛直竖,暗骂自个不长心。
正要装着没看见王二牛一般往牛头山方向走去,谁知道王二牛居然自个转回了头,继续埋头干活。
临春愣了愣,见王二牛再没有回过头来过,这才放心。
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等走远了赶紧小跑起来,往牛头山上飞也似的跑去了。
在临春没有看到的背后,王二牛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心里大痛。
他不是真的傻子,临春看他的眼神里面没有欢喜,只有惊诧和防备。
王二牛眼神好得很,看的一清二楚。
他就算是再傻,也不能自欺欺人到这种程度。
临春,她是真变了?
手上的锄头似乎越来越沉,越来越沉,王二牛简直都快握不住了。
这一次,他什么都顾不了了。
什么爹娘的伤心失望,什么大哥的苦口婆心,什么他自个跟爹发的誓,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他想追着那人跑,抓住那人问个清楚明白。
分明从前时候,她看向他的时候,眼里的欢喜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他要问一问清楚,从前的那份欢喜哪里去了?
她,到底,还是不是从前的那个临春?
旁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活,毕竟这石家给的伙食太好了。
就是从前在地主老财员外郎家里干活,人家说越有钱越小气那是真的,就是工钱那是说定逃不掉的,能在伙食上克扣点都好。
勉强能吃饱,要说吃的多好,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这石家给的伙食,有肉有酒,分量还足,还顿顿换花样,倒是比自个家里过年吃的都还好了。
就这一天半三顿饭的功夫,已经没有人说石家一个不好了,全是说石家都是实在人的好话。
这吃人家的酒肉,都在肚子里搁着呢,怎么能不卖劲给人家干活?
更何况,这干活本就是收人家工钱的。
因此,倒是比在旁人家干活更多出三分力的,一锄头下去恨不得能挖掉半块地皮。
倒是没人注意到王二牛的异样,只有一门心思盯着他的王全看出不对来了,连忙在王二牛丢掉锄头之前拦住了他。
“二小子,你跟爹一块,把这些泥巴挑到那边角落去。”
王二牛眼睛通红,王全看着心里就是一跳,走到王二牛身边低声道:“你莫要忘记你早上答应过爹什么?若是你忘了,爹立时舍了老脸,只得绑了你回家。”
王全的声音虽然低,却坚定的很,跟炸雷似的在王二牛耳旁响起,把个已经快失去理智的王二牛又唤醒了回来。
“爹!”双眼通红的王二牛盯着王全,眼中的委屈和伤心简直就要化作泪水流淌而下。
王全头疼无比,低声再喝了一句,“先跟我抬了泥巴到角落去……在这哭,你还要脸不要?”
幸亏这会子,大家伙全都干的热火朝天,没人发现王全父子两个的异常。
王二牛埋了头依言挑了两簸箕泥巴,跟着王全到了角落堆土的地方。
王全眼看离人远了些,这才低声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虽然因为自家儿子的缘故,王全的神经紧张,方才临春从后门一出来他也听见了响动,回头看了一眼。
就算只是一眼,可他也看到了他的这个傻儿子盯着人家姑娘死瞧的德行。
可就这一眼而已,再怎么就算自个的傻儿子等着人姑娘瞧,人临春也不会掉一块肉,自个儿子也不会得失心疯啊。
但偏偏可不就是?
人临春是没有掉一块肉下来,可自个的傻儿子只不过看了一眼人姑娘,就立马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若不是方才他反应的快,拦的也快,只怕这会子丢人就要丢大发了。
王二牛低着头,早已经忍不住的眼泪含着热气大颗大颗的掉在了地上,没进了长着星星点点野草的黑色泥土里,连个湿润的痕迹都没留下,直接被泥土吸收了。
“临春……临春,她好像不欢喜我了……”
啥玩意?
王全觉得自个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了,不过是一眼的功夫,他这傻儿子怎么就知道人家姑娘不欢喜他了?
难不成这个二小子是真不傻,傻的是他们这些喊他傻小子的人?
王全黑着脸低声喝道:“你可给我打住了!什么人家临春好像不欢喜你了,说的好像人家从前就欢喜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