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还正忙着和宁平常交接炒好的瓜子呢，整整五百斤，就是宁平常再信临春也得过个称。
毕竟他如今也只是个中间人，大主顾可是悦香楼，而且这次的炒瓜子还不是送到他哥手里，而是要直接运到码头，走水运直接送到府城去。
只要一想到悦香楼在府城的总店里也要摆上石记的炒瓜子，宁平常就骄傲的好像这石记的炒瓜子一粒粒的都是他亲手炒出来似的。
五百斤的瓜子要过称，临春特意跑去村头杀猪佬家借了的称，一麻袋一麻袋的先解开来让宁平常验过货，这才上钩子称重。
也不怪宁平常紧张，这与悦香楼总店的交易事关重大，他大哥前两日交接完手上的活计，已经随着徐管事去了府城总店，连家都顾不得了。
这若是石记的炒瓜子有问题，别说日后的买卖还好不好做，就是他大哥在总店那头脸上也无光。
宁平常就是再混，身边还跟着个脑子清醒的宁大有呢。
宁大有知道事关要紧，明里暗里不知道提醒了宁平常多少次。
宁平常被宁大有耳提面命的，宁大有更是告诉他，这定了契看着是好事，可若是不能按照契约上的完成，那是不如不定契呢，不然怕是要家当赔完、牢底坐穿。
这说的宁平常本来还时不时地摸一摸那张契纸，美滋滋的，如今看那契纸就跟烫手山芋似的，握也握不住。
这不，今天天还没大亮，宁平常就主动早起了，跟了宁大有叔侄两个紧赶慢赶地往三合村来了。
骡车在路上的时候，宁平常叔侄两个边啃着路边早点摊上新出锅的葱油花卷，一边担心石记的炒瓜子有没有完工，又怕这急忙忙地赶工这炒出来瓜子的品质会不会有问题。
因此到了石家，宁平常厚着脸皮每个麻袋里都抓了一把炒瓜子出来嗑了，这才放了心。
临春见他整得跟个偷鸡贼似的，验货就验货，弄出来这幅贼兮兮的样子是干嘛？
宁平常见临春看他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就算他脸皮厚也有些发烧，抓了抓头尴尬一笑，“大侄女，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第一次和人总店做买卖，我也是怕搞砸了丢了咱们的脸面……”
其实临春并不生气，她能理解宁平常。
正因为她也知晓这第一次的交易事关重大，所以这五天里是点灯拔蜡，每日除了必要的吃喝睡，就连茅厕都不敢多去，整日里就围着灶台转，又要保质又要保量。
好在有朱氏和谢氏打下手，董氏夜里从码头回来也跟着帮忙，这才算完事。
临春面上神色淡淡的，“宁大管事可是已经去了府城？”
宁平常倒是吃了一惊，他也没提他大哥的事呀，这石姑娘怎么就猜到了？
“石姑娘怎么知晓的？我大哥前两日就跟着徐管事一快去了府城总店。”
临春知晓，能将她家的炒瓜子卖进镇上的悦香楼，靠的是宁平常的裙带关系，而能将她家的炒瓜子卖到府城的悦香楼总店去，那靠的是宁平安的手段。
上次宁平常来送人的时候，正好说过，悦香楼的少东家可是特意亲自前来好尝一尝她炒的瓜子。
人家少东家好端端的从府城总店没事跑来这么个县城分店，就为了尝一尝她炒的瓜子？
她能有多大的本事，炒的瓜子能把远在府城的人给勾过来？
这自然是绝不可能的，临春知道宁平安在其中绝对出了力。
可要说宁平安只是为了帮他的弟弟，临春觉得不像，再想想宁平常口中对他大哥推崇无比，只怕宁平安不是个简单的人。
不是简单的人，做事不可能只有一种目的。
这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既然有总店又有分店，宁平安已经是镇上悦香楼分店最大的管事了，若是还想更上一层楼，自然就得往总店里去。
临春不过也是猜测，冷不丁地这样突然一问，果然就把宁平常给诈了出来，“我也是随便一猜而已。”
宁平常倒没察觉什么，倒是宁大有多看了一眼临春。
他们从来也没有在这个石姑娘面前说过他爹的事，谁知道这个石姑娘居然这样子的聪慧，连他爹升迁的事都猜出来了。
可他爹这次能够升迁，虽然也有平时兢兢业业的功劳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举荐了这石记的炒瓜子正好对了少东家的心。
这么一想，这石姑娘不仅“挽救”了他的小叔，让他能有正业可务，更是对他爹的升迁之事大有功劳。
宁大有不免有些汗颜，虽然大家公平做买卖，可石记的炒瓜子无论卖给谁一样都能赚钱，可他爹和他小叔却是实打实的沾到了光。
就是他，如今不也正跟着小叔做事？
小叔说了，每月给他结六百文的工钱，日后若是销量好了，还给他涨工钱。
他如今才多大，就算能凭着他爹的名头进了悦香楼，那也得脚踏实地从跑堂的小伙计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