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子心里惊疑着,面上却一点都不敢露出来,只笑着朝王二牛问道:“二牛啊,你爹在吗?”
王二牛摇了摇头刚说了声“不在”,林婆子就又问他娘在不在?
这问了爹又问娘的,倒把王二牛心中的希望又给点燃了,难不成林阿婆是来给他和临春说亲的?
他一门心思的掉在这桩事里头出不来了,任由姚氏软硬兼施说好说歹,他面上不反驳了,心里却始终忘不了。
这下子又忘了这说亲的事哪怕是再穷苦的人家,也没有人长辈亲自上门谈的,总要托了媒人来问。
只这么凭空一想,王二牛整张瘦削的脸都亮了起来,赶紧热情地把林婆子往里面迎,“我娘在呢,阿婆快里面请。”
有了上次的教训,王二牛就算心里再痒痒再想知道林婆子到底是不是来说亲的,也不敢再在正屋外头张望,被听见动静迎出来的姚氏瞪了一眼,一步三回头地往自个屋里去了。
姚氏看着是林婆子一时间有些尴尬,林婆子见了姚氏就又想起了上次来她家的时候姚氏是怎样的装腔作势,两人一个站在天井里一个站在屋檐下,面面相觑。
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林婆子想着总归自个是上门来请人帮忙的,总不好人家不说话自个也端着,就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又接着说道:“大侄女在家呢,我就是来问问你家王全最近有空吗?”
林婆子实在是有些怕了姚氏,生怕人家多想,直接就开门见山把自个上门来做什么的说了出来。
姚氏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大约在她心里她还是真的有些怕林婆子是特意上门来说一些她不爱听也不想听的话。
大家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婶子是长辈上门找的又是她那当家的,姚氏就是再不通情理也不敢再给脸色看,连忙硬挤出点笑容来,“婶子是来找我家王全的?哎呦不巧了,我家王全这会儿不在家呢。”
这大白天的,王全干的也是泥水匠的活计,要是闲在家里只怕姚氏急都要急死。
不在家才正常,林婆子就笑了笑,“他不在家也没事,我跟你说也一样。我家最近想建房子,这不听说你家王全手艺好,这不就找上门来了?”
建房子?
姚氏心里暗暗吃惊,看样子外头的传言都是真的了,这石家发了财还买了地。
想到自个之前怎么嫌弃人石家不说,这本来眼皮子都不怎么愿意搭一下的人家突然就起来了,姚氏本就不是个心胸敞亮的人,一下子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感受。
总算姚氏也是个要强的人,面上挂着的笑虽有些勉强,可到底还是撑住了,“婶子怎么想着要找我家王全帮忙的呢?隔壁家的赵红柱搭房子那才是好手呢。”
林婆子不由苦笑,你还当我愿意上你家门呢?
这不是真没法子了?
“实在是有些着急,我家临春说不能等,那红柱啊最近刚接了活又实在没空,我想来想去咱们村里也只有你家王全还有这本事,这不就来麻烦你家王全了。”
临春说不能等?
这黄毛丫头还有这本事?她说不能等就不能等?
林婆子这个当阿婆的也实在是太没用了,就由一个黄毛丫头说了算?
姚氏自个知道自个是在鸡蛋里头挑骨头,这石家如今发财不就靠的是临春在码头上做生意吗?
只怕这林婆子就是故意说了要在她面前炫耀呢,姚氏藏在衣袖底下的拳头不觉中越捏越紧。
心里不痛快,这说话的口气就不怎么好听了,姚氏有些酸溜溜的,“看婶子说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家王全就是个粗人也只能干干这些低贱的粗活……不过嘛,我还没见着他人,也不知道他敢不敢接了婶子家的活。婶子总得容我问一问,要不这样,等晚上我家王全收工回来我替婶子问一问,明天再给婶子答复?”
这做活一样是做活,偏偏这给人家做泥水匠的工钱就不如给人家搭房子的来的多。
其实她家王全搭房子的手艺不比那赵红柱差,只是她家王全老实,说什么他会做这泥水匠的活也是因为人赵红柱带出来的。
这徒弟师傅的,怎么好徒弟去抢师傅的活计?
所以一直就不让人声张,就算一年到头能接几个搭房子的活干,也都是从那赵红柱手缝里漏下来的。
虽然自家男人勤快能干,自家的日子也不比那赵红柱家里差。
可谁会嫌银子多了烫手不成?趁还能干的动的时候多赚点,先不说老了能防老,就是儿子们日后娶了媳妇,儿媳妇看在二老手上有银钱的份上还能恭顺点。
姚氏早就不服气了,要不是王全一直压着,她能吵到人赵红柱家门口去。
就算当初是人赵红柱把她家王全带进行的,可这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难不成他赵红柱要给人搭一辈子的房,她家王全就不能挂这个招牌了?
没这个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