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三心里明镜似的,自然不会跟自个的侄儿计较,只是难免有些暗自心酸。
自个这一辈子,一路走来到如今,事事无成。
既没有成家立业,也没有独立门户,到如今连侄儿都在心里看不起他……宁三的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石姑娘的炒瓜子,那就是他的机缘宁三坚信。
若是抓不住这次机缘,他依旧是碌碌无为的宁三,可若是抓住了……宁三不由在心里展望未来。
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坚定了下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桩生意谈成了。
不然,他辜负了大哥的信任,又有什么脸面来见嫂嫂和两个侄儿?
本来听了大哥的话来问嫂嫂拿银子的窘迫难堪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宁三脚步坚定,往正屋去了。
长嫂如母,可到底也不能丝毫不忌讳,毕竟他这么大年纪了又没有妻室,更容易被人传了闲话。
虽然这时候家里也没有旁人,但宁三还是十分懂礼的让宁大有随他一块去寻了大嫂秦氏。
方才宁大有心中还有怀疑,可等到宁三说了是他爹爹许了的,宁大有心中的怀疑立刻如露水遇见了阳光似的,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虽然这些年自个的这个三叔闯祸惹事,却也从来没有骗过人,人品上宁大有还是十分相信他的。
既然三叔说了是爹许的那就是他爹许了的,宁大有这才放下心来,陪了宁三去屋里寻他娘。
宁大这些年当了悦香楼的大管事,又掌管着采买的事,这采买上头是最有油水可赚的。
他又细致又小心,这些年虽然不多可也攒了不少的银子,但毕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好容易在镇上置了房产已是不易,要说宁家的这院子有多大自然没有的,不过是一进的院子,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正屋是宁大夫妇两个住的,西厢房是大有兄弟两的,宁三则住了东厢房。
后院不大,只开了一片小小的菜地,再搭了后罩房、柴房还有厨房和茅厕。
幸亏宁三还有宁大有兄弟两个都没有娶亲,一家子挤着住将将也能住下。
正屋的窗户上透出橘黄色的光线,嫂嫂秦氏应该还没有歇下,宁三心里又松了口气。
迟恐生变,虽然宁大说了,要他缓一个晚上看看那石姑娘的人品。
可宁三一门心思想做成这桩事,硬熬一晚上可以,但等到明天天亮,宁三就准备去寻了那石姑娘签契,早点签了契约他这心才能定的下来。
院子不大,几步路就到了正屋门口。
房门虚掩着,宁大有连忙上前轻轻敲了门,“娘!”
秦氏正在内室铺床,准备歇了,听见窗外有人喊“娘”,听声音是自个的儿子,秦氏连忙走了出来,“大有,都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宁三连忙上前一小步,隔着门朝里说了一句,“嫂嫂,是大哥让我回来寻你。”
院子不大,丁点大的动静都听的清楚。
秦氏虽然是人在内室,可刚才宁三敲门,果儿去开门,还有宁大有和宁三说话的动静她都隐隐听在了耳里。
虽然也吃惊宁三不年不节的突然这么早回家,心里猜测怕是又惹了事。
秦氏顿觉自个胸口一阵气闷,本来小叔子回来了她也该出去问一声安,可这些年没有厌了宁三赶他出门,还日常供他吃喝住,秦氏自觉自个没有对不住这个小叔。
心中憋闷,秦氏就想避而不见,只当了全没听见。
本来还在厅堂里坐着缝补衣物,听见动静了干脆起身进了内室。
本来就是嘛,这一次两次的若是惹了祸也就罢了,可都三十出头的人了,换了别人不说功成名就至少也早已经成家立业,偏她的这个小叔子,竟跟个不懂事的顽童似的,不知道惹了多少事端出来。
今天若是又惹了事,只怕又要跟在他后头替他了事……又不知要出多少银子才行。
想到银子,秦氏床都铺不下去了,不止胸闷气短,肉都疼了起来。
这些年,光在这个小叔子身上就花了不止三四十两银子。
只可怜她男人,也是坐四望五的人了,当了大管事都要兢兢业业,这么大把的年纪了跟个才入行的小厮儿一般,还要日日在那悦香楼里值夜,只为了多赚一点值夜钱。
不过她也都这么大年纪了,早已经是忘红却绿的时候了,倒也不怎么在意与丈夫夫妻分离。
只是每每想到自个的两个儿子,特别是大儿子大有都已经是个少年郎了,旁人家跟他一般大的时候,早就准备说亲了。
可自个手上又没有银子,家里的房子也小得很,最好的东厢房又给小叔子占了,根本安置不下新婚夫妇。
秦氏有心在自家附近再买间房子,也不用很大,日后大有夫妇两个能住就够了。
可这镇上的房子,这几年越发贵了。
秦氏打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