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也松了口气。
她“来”到这世界这么久,早已经把石家人当成自个的亲人,小虎子也当成了自个的亲弟弟。
若是小虎子真的有什么事,她也会难受得紧。
方寡妇哭了几声,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朝站她们前面的那个人影感激涕零道:“小道长,真是太谢谢您了!”
小道长?
临春楞了楞,这才抬眼朝前方茫茫夜色中看去,果然见到了一个依稀的轮廓。
还在怔楞呢,就听见一个干净清冽的声音说道:“无妨的。既然小虎子已经送到,那我也该回观里去了。”
方寡妇如何肯?
她松了揽着小虎子的手,换林婆子搂了上去。
非要留温颂下来喝口热水,方寡妇言辞恳恳,“天都这么黑了,还劳烦小道长特意走一趟,怎好让小道长连家门都没进热水也没喝一口就走呢?小道长是不知道,我们找这孩子找的都快急疯了,多亏了小道长,还请小道长让我们表表心意。”
说到这,方寡妇顿了顿,大概想到了自家的境地,怕会怠慢眼前的这个她看着有些说不上来的小道长。
这个小道长虽也穿了和平安观里清松他们一样的道袍,可看着就有些不一样。
方寡妇她说不上来,如果她要是见多了那些达官贵人,大约此刻就能把她心中这股难以形容的感觉用两个字来概括了:贵气。
可尽管哪怕是怕怠慢了人家,方寡妇也做不出嘴上道句谢就让人走的事。
就连董氏揩了揩眼泪,也在一旁帮忙说了句,“进屋坐坐喝口水吧。”
她是经历过孩子突然不见的恐惧,她更能比旁人明白方寡妇此刻的感受,真是把自个的心挖出来当谢礼送给人家此刻那都是心甘情愿的。
温颂本是要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眼前突然就闪过了昨日临春还他赏银的画面,瘦弱的少女抿着嘴看着有些心虚却又十分倔强的模样,莫名的就在夜色里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了。”
虽说方寡妇本是真心邀请,可她也没想到这小道长真就这样轻易答应了,倒是愣了愣。
还是被董氏捅了下腰眼子这才醒过神了,赶紧往家里让人。
林婆子搂着小虎子哭的伤心,她死了丈夫又死了儿子,整个石家的根就系在小虎子一个人身上。
今儿个小虎子真要是有个什么,她是真打算不活了的。
可就是死,她也怕没脸去地下见她的老伴和儿子。
还好还好,是虚惊一场。
失而复得,越发看得小虎子跟珍宝一样。
方寡妇和董氏都往回走了,她还搂着小虎子哭呢。
临春连忙赶几步走了过去,轻声朝林婆子说道:“阿婆,小虎子回来就好,您先别哭了。先回家吧,小虎子也该饿了。”
旁的也就罢了,如今论到小虎子,真跟林婆子**似的。
一听临春说小虎子饿了,林婆子也不哭了,赶紧地拉着小虎子就往家里走,“你这孩子,你都不知道你姐姐忙了一下午做了多少菜出来,赶紧回屋里好好吃口热饭。”
后头还在说话呢,方寡妇已经把温颂引进了家门。
真进了门,才觉出尴尬。
昨儿个可是把整包的茉莉花茶都包给了明光道长,家里如今连根茶梗子都没了,只好真的拿了个干净的碗打了一碗热水送到了站在堂屋中央的温颂跟前。
“小道长,您坐您坐。”
堂屋里头就一张桌子,温颂如言坐下,倒是方寡妇在一旁尴尬的直搓手。
她家简贫至极,可叫这小道长这样施施然的一坐,倒是叫她莫名觉得自家简陋的堂屋仿佛有珠光辉映,仿佛也似那戏文里头说的高堂广座一般。
虽说昨儿个小道长也来过她家,可到底有明光道长在一旁插科打诨的,倒似没有此刻这般。
屋外夜色昏暗,屋里一盏昏黄油灯,人声寂静不过几许人间烟火,衬得这小道长倒跟个神仙中人似的。
这到底是谁家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就这么俊呢?
这么大了,也该说亲事了,也不知有多少媒人会把他家大门踏平吧?
这穿了道袍是入乡随俗呢,还是真的看破了红尘?
虽说大不敬,可这样的人品要是真的看破了红尘,倒是可惜了。
明明还在尴尬呢,可方寡妇的心思都不知道拐到哪去了。
她是知道这小道长就是先前给了赏钱的那个公子,本就是他给了的那块碎银子在那个和此刻一样的夜晚让她重振了为人的信心,又是在这样的晚上他送回了她看的跟**似的宝贝儿子。
说不上为什么,在方寡妇的眼里,不管眼前的这位他到底是小公子还是小道长,就是她家的恩人。
一回生,二回熟。
温颂已经是第二次来石家了,虽还有些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