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春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刚吃完手上的空碗就被已经吃饱喝足的董氏给接了过去。
董氏不是个浑人,她也知晓自家还拖着个老婆婆,到弟妹的婆家来白吃白喝是没那个理的。
她就想自个没别的本事,也就能干点活。
日后啊不光得眼里有活,还得把石家当自家一样,能多做点就多做点。
当下董氏也不认生,抢着要洗碗。
方寡妇拗不过她,只好随她。
董氏也是利落人,手脚快不说做事还很仔细干净。
烧水热锅,每只碗洗的干干净净不说,就连灶台上也擦的一点油渍没有。
临春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满意。
她是要做吃食上的生意的,要请人自然希望是像董氏这样的人,干净仔细还利落。
等洗了碗,董氏就想着先前临春同她说的请她帮工的事,她也不找方寡妇,就认准了临春,跟在临春后头就问她做青团的事。
临春见她心急就笑了,也不忍心吊她胃口。
既然人都接回家了,自然也要让董氏安安心心的才更好。
泥胡草、糯米粉馅料什么的都是现成的,临春先是指着泥胡草教董氏认了,正要坐锅烧水,教她怎么给泥胡草去涩呢,就听见了小虎子的声音。
方才吴婆子自个就醒了,众人一喜倒是险些把让小虎子去请明光道长的事都给忘了。
不过吴婆子身子看着就差,请了明光道长来也好,替她把把脉,看看有没啥大问题,也好放心。
给吴婆子看病是要紧事,临春和董氏说了先放了手上的活计,从厨房里迎了出来。
谁知刚从厨房里头出来,临春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她绝想不到的人。
这人看着像又有些不像,脸还是那张脸,衣裳却换了,原来锦衣玉服,如今粗布道袍,便是这个人也不像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这人就跟在明光道长的身后,低着头肩上还扛着个木箱子。
这木箱子临春病着的时候见过,也认得,是明光道长随身的药箱。
关键的不是那个药箱,是这人怎么会替明光道长扛药箱?这本来可是清松的活计啊。
临春突然想起了,先前听小虎子提起的他从清松那听说的,说明光道长在磋磨这人的事。
原先临春也不过只是听听而已,她私心里还觉得像他那样的公子哥真能听明光道长的话,去干那样的粗活?
可今天一看,还真是,这算是为了治病而放下了身段?
临春倒觉得他不容易。
毕竟来了之后才知道,这时候的身份等级划分不是一般的严苛,这人看着身份似乎就不一般,为了治病能这样委曲求全,真的很不容易。
不说这头临春还在偷偷打量那人,方寡妇和林婆子已经迎了明光道长往堂屋里坐了。
明光道长长须长眉的,面色红润,盘了道髻的头发乌黑漆亮,临春看了都羡慕不已。
她头上的几根毛,黄不拉秋,真正一个黄毛丫头,也不知要好好养到什么时候才能跟明光道长的头发一般。
石家人客气,要让坐还要忙着泡茶。
原是没有茶的,也是临春瞎买在杂货铺里包了一包茉莉花茶。
说实在话,这在杂货铺里头卖的花茶,用来做花茶的茶叶都不是顶好的。
大多都是些老茶叶梗子又苦又涩,没法子单泡了喝,只好添了些花骨朵做了花茶,借以盖了涩味还能添点香气,这才好卖。
不过就算卖,也只能卖个贱价。
临春买的这一大包茉莉花茶,也不过才二十文钱。
便宜是便宜了,泡出来茶汁颜色又深香气还有些冲,不过农家人讲究个什么?比喝凉白开好多了不是?
就是这样的茶,林婆子都心疼不舍得白泡了自家人喝糟蹋了,特意收在了橱柜里,来客人了才舍得拿出来泡。
明光道长从前什么人,雨前龙井也要论个味轻味重的,如今这大粗瓷碗倒着滚滚一碗粗茶,端起来就喝,喝完还叫这茶好。
温颂站在他身后,嘴角直抽抽。
这从娘娘嘴里知道的这劳什子的神医,最最脾性古怪,喝茶吃水都要有个名堂,偏这样的人,如今成了什么样?
这样的粗茶,便是他府里最次等的仆役都不屑喝的,偏这老道还喝得摇头晃脑。
温颂心里腹诽,不过不管他心里想什么,脸上还是始终一副面瘫模样。
因小虎子一上平安观就急吼吼地喊救命,明光道长急忙忙地就下了山,赶了一路早渴了,喝了这一大碗茶,发一身汗极是舒服。
他自个舒服了,还不忘身后的温颂。
“来来来,你也喝一碗。”
温颂心里一个大写的“凸”这下不光嘴角抽就连眼角都抽了起来。
明光道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