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什么装死耍赖胡搅蛮缠全忘了,方大立时从地上跳了起来,抱着那条腿,单脚支着满地跳,“你个臭婊……”
他也是跟那等子不学好的混账混惯了,嘴里荤素不忌,一时疼恼了心,那样污脏的词都要往自个妹子身上按。
方寡妇知晓他嘴里吐不出好词,哪会等他说完?
真若是等他说完,亲哥骂亲妹是个臭婊子,那才真是叫做落人眼惹人笑话。
心里一痛不说,方寡妇当下又是一脚正好踢在了方大单脚立着的那条腿上,又正正好踢在了脚弯上。
方大本来就是单脚站着,被方寡妇这么不留劲的一踢,哪还站得稳?
歪歪扭扭倒退了几步,正好一脚落进了一个前头下雨留下的坑里,“噗通”一声又摔了个狗吃屎,险些摔落两颗门牙。
见方大狼狈,那些村人也来不及说方寡妇的闲话了,只“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方寡妇其实脸上也在发烧,耳朵根滚烫,方大丢人现眼难不成她心里就舒坦面上就有光?
还不是被他逼得没法?
也不管方大嘴里骂骂叨叨的在那挣扎着要爬起来,方寡妇只回头朝众人大声道:“大家伙都做个见证,我……我哥他可是自个不小心崴了脚摔的。任他告去哪,这自个摔了一大跤也能赖旁人头上?”
这是要把这方大讹诈的事撕掳干净,她这么一说,就没方大讹诈的事,跟方二爷也没了丁点关系。
方寡妇说了这话,也不等众人答声,只走过去到方二爷和还在喘粗气的方林跟前施了一礼,“二叔、林子,是我哥的错,你们生气恨他都该。只求你们,再看在我那过世的爹的面子上,最后……最后再饶了他一回吧。”
她也是没法了,方才方林那拼命的模样她倒如今还心惊肉跳着,她知道人家这是真怒了,若不是旁人拉着,只怕真会冲过去拿锄头要了方大的命。
能把个老实人逼成这样,这样的大哥,方寡妇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方林是恨方大,可他是实在人,他知道这事怪不得方寡妇,也不会迁怒,只咬着牙道:“杏花姐,是你哥不肯饶了咱们!”
方寡妇真是无言以对,低着头闭着眼,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还坐在骡车上的临春见了,心里又疼又恼。
对她而言,方大不过是个陌生人,不过占了亲戚的名分,方寡妇才是她的亲人。
也不顾方才方寡妇交代的,要她看好吴婆子和董氏的事了,赶紧的跳下车来跑到了方寡妇身边,“娘!”
方寡妇听见临春的声音,倒是不好意思哭了,连忙举了袖子擦眼泪。
方二爷瞧见方寡妇眼圈鼻头都红着,再看看还坐在他家骡车上苍老瘦弱的不像样的吴婆子和满脸麻木的董氏,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也亏了是今儿来讹的是我,换了旁人……唉……”
“杏花啊,你也别赔罪了,跟你有啥关系?你是个好的,你那大哥……”
方二爷又是惊的又是吓的又是气的,本来看着挺精神的老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跟老了许多似的。
身板子也挺不直了,腰也弯了,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刻了起来。
“杏花啊,你也亲眼看到了,你那大哥如今成了这模样……”
方二爷叹着气道:“可这么些年,你没看见的他做的丑事还多着呢。旁的咱也不多说了,就说一个,就因为他,害的咱们整个村子如今大姑娘、小伙子的,嫁娶老困难了。”
方寡妇还没听说这事,当下便惊的瞪圆了眼。
方二爷也知道方寡妇不知这事,事到如今还有啥好说的,只摆摆手道:“这人不学好,非要往歪门邪道上走,我们也已经是仁至义尽。今日的事罢了也就罢了,可我这话就搁在这了,若还有下次,也只好请了族长开宗祠了。不能……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
开宗祠?
这开宗祠一般都是祭祖或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时候,若是无事就开宗祠,那还能有什么好?
方寡妇惊的还没说话呢,坐在骡车上羞的没脸抬头的吴婆子就惊呼了一声,“不成……儿啊,大儿啊,不成啊……这要是开宗祠除了你的名,日后你可就是个没根的人了!”
这时候的人,讲究一个家族兴旺连枝同气,承着一个姓、一个宗,互相帮衬互为依托。
这没了宗族不被族人承认的人,别说大的考功名什么的了,那就是个没根的人,孤魂野鬼一般,到哪都立不住,到哪都被人看不起,被人唾弃。
在这时候,若是被族里除了名,那可真是不得了的要紧事。
方大除了赌已经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老子最大,可这开宗祠除名的事,还是让他心里一慌。
原本还恼恨方寡妇来搅他的局,嘴里正不干不净地骂着,听到这竟住了嘴,只面上还强撑着瞪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