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陈万辉的意识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虚无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逝的触感——只有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如亿万根冰针穿透神经,每一次微弱的意识波动都引发一阵痉挛般的痛楚。
耳边却忽然传来一丝极细微的呼唤,像是从遥远世界渗入的水滴:“陈万辉……醒醒!”那声音带着温热的震颤,竟在他死寂的意识海中激起一圈涟漪。
他像是一叶孤舟,在死寂的汪洋中漫无目的地飘荡。
“陈万辉……”
“我们的……选择……”
“接受……深渊的……恩赐……”
无数个低沉、沙哑、充满了诱惑的呢喃声,如同跗骨之蛆,从四面八方渗透进他的意识,在他的灵魂深处回响。
那声音不似人语,更像是岩石摩擦、虫群蠕动与远古钟鸣的混合体,每一声都在颅腔内震荡,激起耳膜深处的嗡鸣。
他能“听”到那话语中夹杂着腥甜的气息,仿佛有无形的粘液顺着意识沟壑缓缓流淌,腐蚀着理智的堤坝。
他想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挣扎,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甚至连“身体”的概念都正在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原始的感知:一股难以抗拒的恐怖力量,宏大、古老、充满了毁灭与重生的气息,正以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方式,强行介入他的身体,不,是他的灵魂!
这股力量像是一双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扯着他原有的结构,然后又以一种全新的、诡异的方式进行重塑。
指尖传来灼裂般的剧痛,仿佛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被拉长、扭曲、重新编织;皮肤之下,血液不再是流动,而是沸腾、凝固、再融化,如同岩浆在血管中奔涌。
剧痛!
难以形容的剧痛,仿佛灵魂被千刀万剐,又被投入滚烫的岩浆中反复煎熬。
“呃啊啊……”
尽管发不出声音,但他的意识却在疯狂地咆哮,声波在脑海中撞出回音,震得意识碎片四散飞溅。
与此同时,冰塔核心区域内,流沙·艾琳和加尔文·劳伦斯正心急如焚地注视着陈万辉。
自从那道漆黑流光没入陈万辉眉心之后,他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双目紧闭,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连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出细密的霜晶,簌簌坠落。
更诡异的是,他眉心处,一个极其复杂的暗红色符文若隐若现,仿佛活物一般微微蠕动着,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那纹路如同活体血管般搏动,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低频嗡鸣,像是某种沉睡巨兽的心跳。
“陈万辉!你怎么样了?醒醒!”流沙·艾琳焦急地呼唤着,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陈万辉,却被他体表那股无形的冰冷能量弹开,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极寒的荆棘划过,留下一道短暂却深入骨髓的麻木。
“别碰他!”加尔文·劳伦斯脸色凝重地阻止道,“他现在的情况非常诡异!那把深渊钥匙……恐怕正在与他的灵魂进行某种可怕的融合!”
“融合?”流沙心头一紧,“会有什么后果?”
加尔文·劳伦斯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本厚重的、散发着陈腐气息的古籍,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快速翻阅着泛黄的书页:“根据家族秘典的零星记载,深渊钥匙是连接某个未知恐怖存在的媒介。一旦选定宿主,就会强行进行灵魂层面的改造。这个过程……充满了未知的风险!成功者,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但也会被深渊打上永久的烙印;失败者……灵魂将被深渊彻底吞噬,沦为行尸走肉,甚至更糟!”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颤抖:“而且……据记载,这并非一次性完成。第一阶段重塑宿主,第二阶段则需外界‘召唤’或‘共鸣’方可激活深层烙印……换句话说,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我们……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能否挺过这一关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风雪拍打着残破的冰墙,发出呜咽般的呼啸,仿佛整座冰塔都在为这场灵魂的炼狱哀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只是一瞬间。
突然,陈万辉紧闭的眼睑猛地颤动了几下!
他体内那股狂暴肆虐的能量似乎渐渐平息下来,眉心处那妖异的暗红色符文也隐去了光芒,彻底融入了他的皮肤之下,留下一个淡淡的、宛如纹身般的印记。
“呼——”
陈万辉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丝丝黑气的浊气,猛地睁开了双眼!
刹那间,两道骇人的猩红光芒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那眼神,冰冷、漠然,带着一丝俯瞰众生的威严,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暴戾。
瞳孔深处,仿佛有熔岩在缓缓流转,映照出不属于人类的理性。
流沙和加尔文甚至在他睁眼的瞬间,感觉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