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直到咽气，脸上都挂着欣慰欢喜的笑容，仿佛她即将去往一个美丽幸福的国度，她最爱的丈夫，也会在那里，与她长相厮守。
孔康安甩开手，尽量让女人的血，不会沾染到自己。
目光看到女人的鬓边，有一层不明显的褶皱，应该就是人皮面具。
他猜想，戎羌派来的奸细应该不止这两人，至于有多少，他一时间猜不出来。
看到柳暮吟还静静坐在一旁，他心里已经猜到了结果，但还是不肯放弃，便走到她身前蹲下，问道：“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目光呆滞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摇头。
他试着打通她身上的穴道，可她始终都是一副失魂的模样，没有半点改善。
他再问：“你知道我是谁么？”
她似乎在认真回想，随后再次摇了摇头。
他叹息一声，看来那女人说的没错，梦蛇的毒，已经夺走了她所有的神志。
“我是孔康安，柳暮吟，你别告诉我，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这回她终于有了反应，喃喃反问：“你说……你是孔康安？”
“对啊。”他盼望着，她还能保留一丝清醒，“认得我么？”
她却勃然变色，猛地抬起右手，将一把短刀，狠狠刺进他的肩头：“你是我的仇人，我要杀了你！”她口吻激烈，眼神却木然无光。
肩头传来痛意，想到上次，她也是这样毫无征兆的朝自己心口刺了一刀，顿时有些恼怒，可看到她黯然无神的双目时，突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就是那女人所说，永远活在对自己和对卫廷骁的仇恨中。
梦蛇的毒，不但可以夺走一个人的意识，还能强加给中毒之人不属于自己的意识。
是他疏忽了，若是早一点察觉事态有异，她就不会中梦蛇的毒，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不知道那女人说的是不是真话，再厉害的毒也会有解药，只要找到另一个奸细，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若是真如那女人诉说，梦蛇的毒的确无药可解，倒也不错，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变了个人，也不在乎她到底还有没有保留自己的意识，就像她说的，自己本就是个卑鄙小人，至少变成这个样子的她，不会再和自己争锋相对，据理力争。
默默拔出刺入肩头的匕首，他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提起来：“你还有个仇人没见过，我带你去见他。”
另一边，因为柳暮吟的失踪，自然也是闹得人心惶惶，卫廷骁正要派茹娘去军营外搜寻，孔康安这才带着柳暮吟姗姗来迟：“不用找了，她在这。”
见柳暮吟静静站在孔康安身侧，卫廷骁当即冲上前，给了孔康安一拳：“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许再打内子的主意，孔康安，你可是听不懂我的话？”
脸上挨了结结实实一拳，他本该恼羞成怒，可一想到柳暮吟此刻的状况，又莫名生出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卫廷骁，你连自己营中有奸细的事情都不知道么？我帮你把媳妇救回来，你却这样报答于我。”
卫廷骁再次抬起的手顿在半空：“奸细？什么奸细。”
他拍拍手，便有手下拖着两具尸体上前来，他当着众人的面，扯开两人脸上的人皮面具，“这只是其中的两个，至于还没有人潜伏在周围，我就不得而知了。“
一看两人的长相，众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近来战事不似之前那般吃紧，众人也多多少少有些松懈，竟一个不留神，放进了细作，不仅如此，竟然还没有一个人有所察觉。
此事非同小可，卫廷骁即刻下令，全营挨个排查搜寻，务必要找出所有奸细。
交代完毕后，他将柳暮吟揽到身前，在没有查到真相前，他无法判定，孔康安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总之以后，要尽量避免让两人碰面，孔康安这人还是要时刻防着较为妥当。
“你没事吧？”他心疼地发问，目光一转，看到她脖颈上一道细细的血痕。
柳暮吟看着他，目光却没了往日的温情，只有漠然的冰冷，“你是谁？”
卫廷骁愕然不已，将质问的目光看向孔康安，孔康安耸耸肩，随意擦了把鼻子上的血，“她中毒了，至于中的什么毒，要怎么解，找到另外的奸细，一切就都明白了。”
“中毒？”他更是惊骇，一把揪住孔康安的领口：“她到底中的什么毒？是谁干的？”
一把拂开他的手，孔康安没好气道：“卫廷骁，我愿意救她，那是因为我稀罕她，喜欢她，她要是我的女人，我绝对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可她不识好歹，偏偏对你情有独钟，我孔康安也不是傻瓜，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成全另一个男人。想知道她中了什么毒，你自己想办法，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这番话后，他觉得心里舒坦多了，虽然现在的柳暮吟，根本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但至少，也算是让卫廷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