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是一件令人赶到欣喜的事情，但听到大越将从此不复存在时，又不由得赶到一阵唏嘘。
回城的路上，她问道：“大越的主帅投降了么？”
“主帅？”柳霖想了想，道：“没，他誓死不降，我很敬佩他。”
誓死不降？倒是符合梁瑨的性子，“那他现在……”
“自然是被我一刀砍下了首级。”
心口一跳，迎着暗夜的冷风，她幽长的吐出口气来。
梁瑨死了么？
眼前仿佛还能看到那一晚，他与元宸公主在殿内，绝望相拥的那一幕。
他告诉她不用怕，只要有他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够伤到她。
如今，这个可以不惜一切保护她的人，已经不在世上，元宸将来的路，又要如何去走？
也许自己骨子里天生就有怜惜弱者的悲悯，好在相隔万里之远，不用直面失去了挚爱之人的元宸，否则，哪怕只是看到元宸落泪，她都会难过的睡不着觉。
“我见过梁瑨，是个手段狠辣的厉害角色，你和他之间的战斗，一定很辛苦吧？”虽惋惜元宸，但她更疼惜自己的弟弟，与梁瑨一战，必定不轻松。
看他一身血污，心里实在担心，等回城之后，她要仔细检查一下他身上的伤口，以防化脓感染。
说起梁瑨，柳霖的脸上满是敬佩：“的确不轻松，好几次眼看就能击败他，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竟然逼得我难以招架，我问他何必，反正败局已定，不如投降，还能省点力气，他却说，他有誓死要守护的人，为了那个人，他绝对不能倒下，哪怕是死，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柳暮吟心中感慨，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梁瑨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誓言。
但她宁愿，远在建州的元宸，不要知晓这些。
自己最爱的人，最终为了兑现与自己之间诺言而死，这未免太过残忍。
柳霖还在一旁说着：“我不知他要守护的人是谁，但我绝对不能输，所以我告诉他，我也有誓死要守护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后来出手的时候，明显手下留情了。”说到这里，他也沉沉一叹，似惋惜，似感慨，“我听说，他好像是个太监，不过在我看来，他是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比这世上大多男儿都有担当，如果他肯定投降，我或许会和他成为意气相投的好友，但是他若真的因为贪生怕死而投降了，我也就不会这么敬重他了，还会觉得他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自然也就不会和他诚心相交了。”
可见世间大多事情，都是矛盾而遗憾的，不管结局往何种妄想发展，都没有办法令人觉得圆满。
残缺，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
“霖儿，姐姐拜托你一件事。”
回过神来的柳霖一看她神情严肃，顿时有些紧张：“阿姐，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干嘛这么郑重。”
自然是要郑重些的，这是对梁瑨的尊重，也是对霖儿努力的肯定：“把梁瑨的尸首，完整的运送回建州，亲自交给建宸帝。”
柳霖不解，想问为什么，可看到姐姐认真严肃，又不容拒绝的眼神，便点了点头：“好，这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得到了肯定答复，她这才展露出笑意，招招手：“过来，霖儿。”
柳霖不明所以，朝她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阿姐，还有什么事吗？”
她仰头看着好似又比自己高了些的少年，心里慢慢都是自豪。
她的弟弟，终于长大了。
无论过程有多么艰辛，但好在最后，他迎着光，找回了曾经的路，自己将自己，从绝望堕落的深渊里，拉了出来。
这样坚毅勇敢的少年，怎能叫人不欢喜？
“霖儿。”她伸开双臂，将少年拥入怀中：“你是姐姐的骄傲，从现在开始，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你。”
少年的身子一僵，不知是不是太紧张，始终保持着挺直脊背的姿态，然后，她听到了一声用力吸鼻子的声音。
这小子，该不会是哭了吧？
小时候就是个爱哭包，本以为长大了，就不会哭了，没想到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又敏感又脆弱。
“霖儿，你哭了吗？”她忍着笑问。
“才没有。”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分明就是刻意做出的若无其事，他双臂下压，不让柳暮吟抬头：“风有些大，我鼻子痒。”
“是吗，那让我给你看看。”她松开手，作势要帮他检查，他却一把推开她，飞快转过身去。
“阿姐，你看——“他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城郭。
注意力完全被城墙上一排排明亮的火把吸引，也就忘了要替霖儿“检查”的事情。
“战斗要结束了。”柳霖做了如此总结。
要结束了么？
这半个多月来的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