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撤手,别有深意瞥了容淳一眼,不知这两人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看上去,容淳将自己的大男子主义,在柳桐心的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我说的这些,比必须做到,这是你留在柳家的唯一要求,若是做不到,你就跟着你的夫君,一起回容家去。一个家族有一个家族的规矩,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规矩。”
说完,一把拉过柳霖,朝着院落中走去。
柳霖跟在她身后,不由得感叹:“看来这个柳桐心,这些年过得也不怎么好,这就叫天道好轮回,从前犯的错,总有一天是要偿还回来的。”
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人,过得不顺心不如意,任谁都会幸灾乐祸,她倒也没有责备柳霖,“你说的没错,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而失去了什么,今后也同样会得到弥补,好好善待生活,生活也同样会善待你。”
也许柳霖是真的听进去了,所以没有反驳她,甚至兴致勃勃的问她:“那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善待一下自己的胃口,咱们晚上到底吃什么?”
“都是你爱吃的菜。”她也跟着兴奋起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吧,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欢快简单的气氛了,“吃饭之前,咱们先去给爹上柱香。”
她要带着霖儿一起,告诉爹,自己没有辜负他的嘱托。
无论霖儿走到多远的地方,她都会为他指一盏明灯,带领他找到归家的路途。
该做的都做了,该安排的也已安排妥当。
这段时日,何婶子始终没有放弃,一直在打问女儿的下落。
好在有厌厌陪着她,就算心里难受,也一直在强打精神。
她将替何婶子寻找外孙的任务,交给了霖儿,虽然知道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该让霖儿去操心,但只要他有事情做,就不会整日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
这一次离开,前来相送的人,可比三年前多了不少。
几乎整个柳家的人全都聚齐了,包括刚回来不久的柳桐心。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有霖儿,他终于克服了三年前的恐惧,鼓起勇气,亲自目送她离开。
她不知道两年后,事态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但一定会比现在要美好。
因为未来是值得憧憬,值得期待的。
登上马车前,她走向人群最前排的柳知言,第一次,用一种小辈的恭敬姿态,对已然鬓发霜白的男人道:“大伯,柳家就交给您了,霖儿,也交给您了。”
柳知言也同样,第一次用长辈面对小辈的慈祥语气回道:“放心吧,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去,也绝不会叫你失望的。”
“多谢大伯。”她诚心诚意道谢,柳知言能放下以往种种,也是一场艰难的重生。
他比自己更加懂得,团结一致的重要性。
如今的柳家,不再是一盘散沙,只要每个人,都愿意为家族出一份力,就这一定能改变这颓唐衰败的现状。
她又走到柳二老爷的面前,事实上,这个看上去总喜欢责难父亲的二伯,在幼时,曾替父亲抵挡了一次野犬的袭击,当时两只疯狂的野犬,将尚且年幼的父亲扑倒在地,森然的獠牙,眼看着就要咬向父亲的脖颈,是他的这位二哥,不顾一切冲上前,将年幼的弟弟护在身下。现在他的右臂上,还留有当年被野犬啃咬的大片伤疤,那是他英勇无私的证明,也是他和自己,和父亲,和霖儿血脉相连的证明。
“二伯,真是对不住,我要带走您最疼爱的儿子了。”她看了眼和亲人一一道别,准备登上马车的柳仲卿,后者听到她的话时,身体明显一顿:“但您放心,我不会让四哥哥上战场的,每到逢年过节,他也能随时回家来看望您,这是他留给您的。”她取从南栀手里接过一个木匣子,递到男人面前:“您的手臂,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四堂兄就专门做了这个可以发热的护臂,天冷的时候,你戴在手臂上,能略微缓解一些疼痛,不至于那么难捱。”
柳仲卿也是个别扭性子,明明很关心父亲,却因为平日的那些争执,不愿亲自来表达自己的关心,连续熬了几个通宵,才做出了这个护臂,却非要让她来帮忙转交。
男人颤抖着手接过了,他哪里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如今他终于下定决定,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作为父亲,心里是高兴的,也是释怀的。
“二伯,保重。”
她转身,登上马车前,对着一众柳家族人,深深鞠了一躬。
无论之前和这些族亲有过什么过节,终究他们是自己的亲人,乱世之下,谁也不能独善其身。矛盾不解,柳家就永远无法强大起来。
“霖儿,记住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马车缓缓行驶,她撩开车帘,对着人群中,明明一脸哀伤却强作镇定的弟弟大声喊道:“你永远都是姐姐的骄傲!”
平生第二次,离开生养自己数十年的家乡。
比之上一回,如今的她,不再惆怅,不再茫然,她更加坚定了未来要走的路,虽荆棘遍布,却叫人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