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吟静静听着,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意。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老人,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毕竟再如何的见多识广,也不会相信有灵魂穿越这种事情。
看着她沉静温然的面庞,何婶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夫人也许觉得老婆子啰嗦,但我还是要说,夫人有颗宽厚大度的心,对很多事情都不在乎,觉得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但任何事情,都不是放任不管,就能得到好的结果,你不去精心维护,又怎么能开得出漂亮的花来?我跟在主公身边也有许多年了,主公的性子向来冷淡,和夫人差不多,觉得没必要花费精力的事情,就会索放任不管,就算十分在意的事情,大多时候也是得过且过,不会表现出任何喜爱的意思。这三年来,老婆子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您和主公都是这种顺其自然的淡漠性子,不懂得表达自己的感情,长久下去还得了?男人都是有尊严的,让他们一个大老爷们,来向妇道人家示弱,怎么都不合适,就算主公心里真的有您,可您总是不给予应有的回应,时间长了,男人心底的热情也就淡了,主公这般优秀,想嫁给他的姑娘一抓一大把,别等主公真的耐心尽失,娶了旁人后,您再后悔啊。”
她知道何婶子是为了自己好,可在她看来,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没有一方强一方弱之说,势均力敌的爱情,才值得去维护,去珍惜。
以一方的妥协和示弱维系的感情,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面破裂。
也许何婶子说得对,男人都有征服欲,女性一方的示弱讨好,会让他们倍感成就,这份成就,会暂时转化为喜爱,可满满的,这种喜爱,会因为另一种征服的爽快,而逐渐消失。
这样的爱情,还算是爱情吗?
她不能高高在上的说一句,我柳慕吟不稀罕,但至少,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如果能维持彼此尊重,彼此仰慕的这种感情,她反倒觉得,比爱得你死我活,山崩地裂要美好的多。
“多谢婶子提点,我记住了。”虽然不赞同,但还是感谢何婶子的一番好意。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没听进去,何婶子无不忧愁的喟叹一声:“夫人是有主意的,老婆子的话也许您听不进去,不过您能记着就好,就算您不愿主动示弱,至少也要让主公知道您的心意,感情再好的两个人,也经不起各种猜测,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让对方知道,这样,他才能放心大胆的,付出自己的全部真心。”
喜欢一个人,一定要让对方知道?
她轻轻点着头,赞同何婶子的这句话。
可是,她却无法确定,自己对那人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是……喜欢,是……爱吗?
也许自己真是一个对感情迟钝的人,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没有任何提高。
罢了罢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在旁的事情上,她还有一颗清醒的头脑就够了。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家主之位的事情定下来,她答应霖儿,要帮他实现心愿,就一定会兑现诺言。
也许心魔除去,他所有的不甘与仇恨,也就能随之一起消失。
所有参与争夺家主之位的柳家子弟,必须要填写一份详细记载自己生平各种事迹的脚色文书,相当于现代的履历,由族中最有威望的四名长辈览阅,挑出不合格者,剩下的人,才有资格参于家主的选拔。
她熬了一晚上,亲自帮柳霖将文书写好,递交上去。
可仅仅过了半天,这份履历,就被挑出剔除了。
她看着被退回的脚色文书,倍感挫败,第一轮就被刷下来,还怎么夺回这个家主之位?
她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亲自出面,去会一会这名览阅文书的柳家长辈。
第二日天不亮,她就守在了对方的府宅门口,足足等了近两个时辰,紧闭的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佝偻着脊背的老者,在家奴的搀扶下,走向门前停靠的青呢小轿。
“阿公。”她上前,走至老者面前。
对方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朝前迈步:“你是哪位?”
她对这位柳家长辈并没什么映像,想来他对自己更加没什么映像,但他对自己的祖父柳缙,应该不会没有映像。
“小女名为柳慕吟,柳缙的第五子柳知堂,乃是家父。”
老者脚步微顿:“哦,柳知堂……”看来,他是知道父亲的,可接下来,却听他道:“没什么映像了。”
她眉心一蹙,正要再说些什么,老者却突然道:“柳缙这辈子没什么大的出息,就是生了六个好儿子。”
这话竟听不出是贬低还是褒奖了。
“阿公。”她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跟对方探讨,祖父究竟是不是生了六个好儿子的,她必须说服对方,保留霖儿的资格,“柳霖的脚色,您为何将其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