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有些意外，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么看着他，既不说答应，也不拒绝。
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心底的那点秘密全部暴露出来，仿佛**裸示于人前。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自信了，说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又是哪里来的底气？
卫廷骁尚且无法保她周全，自己这样的人，又怎么护得了她？
真是冒失了，他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那样可笑的话，他就不该说。
笑他吧，用最无情的话语讽刺他，嘲笑他，贬低他，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安心一些。
可她却笑着拍拍他的肩，道：“楚公子真是个好人，但凡见到身处困境的人，都想伸手拉一把，我也很想顺应公子的提议，可我实在没有办法抛开肩上的所有责任。就这样跟着公子去浪迹天涯，或许等战事结束，天下太平后，我会考虑公子今日的提议，最好能带上霖儿还有爹爹，我们一起找一处世外桃源，过与世无争的安宁日子。”
所有的尴尬就这样被化解了，她说自己是好人，可她才是真正的好人，就算他说了不自量力的话，依旧不忘替他打圆场。
他心中感激，想要道谢，但她却先一步开口：“楚公子，对不起。”
张了张口，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转而带着诧异和不解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说不起？”
柳慕吟低下头去，在决定放弃楚佑宁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在脑中编排好了所有说辞，可真当面对楚子恒的时候，那些早就想好的说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那个孩子……”深吸口气，即便再难，该说的还是要说：“我没照顾好他，为了自己能逃出来，我将他留在了孔康安那里。”
这种事情，楚子恒自然能理解，觉得她根本不必因为这个而向自己道歉：“你已经尽力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她却郑重看向他：“但这只是暂时的，我会想法子，把他救回来的。”
她郑重严肃的目光让他无从拒绝，片刻的怔愣后，他微微一笑，“好，我信你。”
虽得到了楚子恒的谅解，可心中愧疚感，并未因此而有半分减少。
因为她很清楚，要安然无虞的救出楚子恒并不容易，甚至，孔康安为了报复自己，会拿楚佑宁来做为要挟。
当初还不如将他交给梁瑨和元宸，至少他们不会去伤害这个孩子。
但就像她之前说的，有些事情想要避免，可哪里知道，这件事从很早以前，就注定了它的果。
她想要保护楚佑宁，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害了他。
若她一开始就不同意两个孩子互换，也许就能避免今日的种种困境。
和同样的，一个孩子的安宁，就要以另一个孩子的牺牲作为交换，楚佑宁在孔康安手里尚且还能活命，要是换了那个孩子，只怕早已丧命。
“柳小姐，别想那么多了，靠着我好好歇息一会儿，我相信卫将军一定能平安归来。”见她满面担忧，他不由得出声安慰，心中的疼惜，让他顾不得窘迫，再次抬手，为她轻拭额上的细汗，生怕她冷，又脱下自己的外袍，搭在她的身上。
她艰难的转动脖子，看着低垂双目，只顾着为自己拭汗的温雅男子，她有片刻的恍惚。
“楚公子，我二姐柳桐心喜欢你，你知道么？”
拭汗的动作一顿，楚子恒低声道：“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他一定是知道的，只是假装不知道，就如同现在的自己。
看着他细心无比的动作，她在心底幽沉一叹。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她并不喜欢太过强烈的感情，一个孔康安就已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真的不想在“情”字一事上，再有任何亏欠。
可她现在真的好累，就算靠着他睡一会，应该也不会欠的太多吧，大不了以后，自己让他靠回来。
“她这个人虽然任性骄纵，对待感情却是无比真挚，可惜，就算我现在劝你接受她，你们也已经有缘无分了……”她将头靠在楚子恒的肩头，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楚公子，你这么好的人，我希望你幸福……”
楚子恒暗暗握紧了手掌，他想告诉她，现在的自己就很幸福。
无论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方式，只要能陪在她的身侧，为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就会感到很开心，很满足了。
可她似乎睡着了，他不忍心吵醒她。
更重要的是，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勇气。
……
孔康安万万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遇见卫廷骁，自己的一番精心计划，就这样被他毁了。
他憎恨她在看到卫廷骁时，表露出的十足信任。
一个连自己的女人，都无力保护的人，凭什么能无条件得到他人的信任。
他觉得荒谬，更不觉不甘。
但此刻，看到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