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宸似乎无法理解她的话,只用更加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可只要有个人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身侧,你就不会感到害怕,就算痛不欲生,也能因为那个人的鼓励而坚持下去,”
这回,她不再摇头,而是点头赞同,“陛下说得没错,只要有个人一直在身侧默默鼓励,前面的路再难走,也能生出无限勇气。”
“可那个人并不在你身侧。”元宸强调。
她洒然一笑:“怎么不在?”在元宸不解的目光中,她娓娓道:“如今西南之地形势严峻,一触即发,这般紧张时刻,主帅必须亲自坐镇,绝对不可擅离属地,若这时有大军进犯,没有主帅指挥的军队,很有可能会败阵。但他却在明知这些危险与灾祸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亲临建州,为接我回去而费心周旋,这个时候,我若还不能理解他的苦心,感恩他的牺牲,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他身上,一味的指望他带我脱离苦海,那我就不配站在他的身侧。”
她说的这些,元宸不懂,她的人生,一直都是在别无选择中度过的,她能指望的人和期望的事都不多,甚至连有尊严的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既然没有那个能力拯救自己,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和梁瑨相互扶持走到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彼此,若是连最爱的人,都无法舍弃一切保护自己,那人生就真的只剩下一片狼藉,再无希望。
“可我觉得你好辛苦。”放下托腮的手,元宸幽幽叹息。
辛苦?这还是平生第一回,听到有人说自己辛苦,她觉得有些好笑,想知道元宸到底从哪里看出自己辛苦的:“陛下为什么会觉得我辛苦?我又不用上朝,不用批奏章,也不用努力学习∣朝堂礼仪,各种阳谋阴谋,更不用穿重逾数十斤的华丽朝服,头顶比脑袋还重的纯金冠冕,比起陛下来,我可是悠闲自在的很。”
听她这么一说,元宸顿时觉得,自己也好辛苦啊,原来做皇帝有这么多的规矩要学,这么多的事情要做,一时有些头大,“是挺辛苦的,不过我有瑨郎帮我分担。”
有个能干的爱侣,的确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她看着元宸由苦恼,立即转为轻松的神情,还真的生出了几分羡慕来:“陛下真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您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才遇见像丞相这样既优秀又深情的好男人。”
元宸一本正经道:“你也可以和我一样幸运的。”
她挑眉:“是吗?”
元宸用力点头,“我父皇说,身为女子,不必过于坚强,月盈则亏水满则溢,适当的依赖并非坏事,人这一生,遇见一个肯为自己付出一切的人,是多么难得。一个是把你捧在手心,眼里只有你的人,另一个是凡事都需要你自己去面对,无法给你绝对安全的人,你为什么不选择前者,而一定要让自己那么辛苦?”
她发现,自己和元宸在看待一件事的本质时,有着巨大的分歧,不过这并不影响自己和她亲近,与自己越相像的人,反而越容易成为敌人,譬如容妃滢。
不过让她不解的是,元宸口中把自己捧在手心,眼里只有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陛下所指的人是……”
“孔将军啊。”
她顿时哭笑不得:“我和他是敌人,不死不休那种。”
“柳小姐,我知道我劝不动你。”元宸站起身,似乎觉得长长的裙摆很碍事,嫌弃的拨拉到一旁:“换了我,我会选择孔将军,因为我从来没有机会决定自己的命运,都是命运在决定我的人生,但你不是,所以,你真的好辛苦。”她转身,提起裙摆,快步朝花厅走去:“瑨郎怕是等着急了,我要赶紧回去,就不和你聊了。”
她呆呆坐在原地,回想着那句你真的好辛苦,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你,自己到底哪里辛苦。
好在她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怀中的楚佑宁已经睡着,她起身,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八喜那边还是要再交代几句,免得她因为思念过度,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届时以孔康安的性格,绝对不会饶她性命。
刚走上楼阶,便见一道身影挡在转角处,她微蹙眉头,迟疑了一下,便继续朝上迈步。
男人冷着脸,看着她一步步接近自己,先前暴怒伤人的明明是他,可此时眼底溢出紧张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迈上最后一层台阶,柳慕吟只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人送走了?”
他点头:“送走了。”
她嗯了一声,步伐从容:“既然人已送走,那我就回去休了。”
“小太子的事……”
她脚步微顿,接口道:“小太子已经还给他们,以后与我们再无干系。”
他也是这么想的,既然错了,那就继续将错就错,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不被拆穿,于他而言,送去哪个孩子,都无差别。
“你……等一下!”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