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康安与吕植商谈的内容，自然是不能被柳暮吟听到的。
所以她并未跟随孔康安一起进殿，而是在外面等候。
等候期间，她再一次见到了元宸公主。
但她却站得很远，遥遥往这边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梁瑨吗？除了他，她想不出还有其他人。
一个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怎么会对一个阉人如此上心？她不太明白，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再好奇，她也不会去打问。
没等多久，孔康安就随梁瑨一起出来了。
看到梁瑨出来，躲在远处的元宸公主，却没有迎上来，反而像是害怕被发现一样，转过身匆匆逃走了。
梁瑨似乎也发现了元宸公主，但他同样没有上前去打招呼，只朝着元宸公主离开的方向淡淡瞥了眼，便勾起完美的笑容，对上身旁一脸不快的孔康安：“大人提出的要求，还请将军再考虑一下，于双方皆有利的事情，将军应该不会拒绝。”
孔康安脸色越发不郁，对方那张过分清隽的脸孔，此刻落在眼里，是那么刺眼：“当初可是说好了，用一个皇室遗孤，换整个莱东半岛，如今吕植这老匹夫是打算毁约么？”
孔康安是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对方留，当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宫人大骂吕植是老匹夫，再好涵养的人，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梁瑨做到了。
他神色微沉，脸上既无明显怒意，也表现出了面对他人羞辱时，该有的冷肃：“大将军此言差矣，丞相的意思是，我们能有更深一步的合作，莱东半岛自然是将军的，丞相只是认为，仅凭一个幼童，还不足以表示出将军的诚心。”
孔康安眯起眼睛，冷笑了两声：“说来说去，还不是吕植这老东西贪心不足，想要我的兵，可没那么容易，我还是那句话，有利可图，才值得我去拼命，否则一切免谈。”
“所以丞相才说，让将军认真考虑一下，我们今后能合作的地方还很多，听说孙稷已经派人前往京都永安，与那位自封的新帝见了面。”
孔康安挑眉：“这与我有关系么？”
“有没有关系，不是小人说了算，也不是丞相大人说了算，要天下局势说了算。”
孔康安沉默了下去，似乎是对梁瑨所言有所触动。
他也是得知了孙稷前往永安的消息后，才决定与吕植会面，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若是付出远远大于回报，他会立刻止损。
“我也还是那句话，想要与我合作，就拿出十足的诚意来，他吕植是聪明人，我孔康安也不笨，赔本的买卖，我是绝对不做，中原的局势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能不能成，让吕植自己好好去想，在下这就告辞！”说完，连回应的机会都不给对方，便扬长而去。
两人的剑拔弩张，柳暮吟是一个字都没听到，但看样子，似乎这场谈判并不是很愉快。
她早就猜到了，吕植怎么肯拿出偌大的莱东半岛，就为了换一个皇室遗孤，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也不过是想先稳住孔康安，再借机与他谈判。
孔康安也未必猜不到吕植的心思，答应来建州与其会面，也是抱着和吕植同样的想法。
毕竟对方开出的条件，实在过于诱人。
骗子对上骗子，倒是一场精彩纷呈的好戏呢。
就在孔康安与吕植商谈完毕，准备离开时，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大摇大摆进了吕植所在的大殿。
站在大殿前，目送孔康安离开的梁瑨，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天光流泻而下，这位蓝衣黑帽的总管太监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强烈的杀意。
仅一瞬间，他隐藏的很好，没有人察觉，除了孔康安。
“看到刚才进去的那个武将了吗？”他走到柳暮吟身边，眯着眼睛朝大殿方向看去：“那是吕植最为信任的武将洪天威。”
“哦。”不就是一个武将么，她不明白孔康安为何郑重其事为自己介绍。
孔康安拢起双手，并未因柳暮吟的淡漠态度而感到扫兴，他甚至带着几分兴奋之意，得意道：“梁瑨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但他对吕植并非绝对忠心。”
这一点她赞同，但是否绝对忠心，与他会不会背叛，这是两回事。
孔康安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梁瑨想杀洪天威。”顿了顿，又问：“你觉得我可要助他一臂之力？”
她觉得孔康安这个猜测实在离谱，“梁瑨不过一个内侍监总管，与洪天威之间并无权力上的冲突，他没有杀人的理由。”
“你说对了！”孔康安挑起一边唇角，眸中兴味越发浓郁：“两人之间根本没有权势上的冲突，甚至连在一起共事的机会都没有，但梁瑨为什么想要杀洪天威呢？奇怪，实在奇怪，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出其中道理来，所以我要夜探皇宫。”
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