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恒给孩子取了个单名宁,柳暮吟又加了个佑。
最终敲定名为佑宁,意喻保佑安宁。
她其实很怜惜这个孩子,若非生在这个混乱不安的时代,他从出生起,就有无数的佣人侍候,高高在上的地位,尊贵无比的身份,他的人生会比任何人都要美满。
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人最怕的,就是从高处坠落,原本就生在泥泞,也就不会惧怕泥泞了。
“小宁,你会叫妈妈吗?”楚佑宁已经一岁多了,正常情况下,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会开会说一些简单的词汇。
但她试探了几次,发现这孩子似乎连一个字都不会说,难受了只会哭,高兴了也只会笑。
生怕他会有先天不足,做了几个简单测试,发现他很聪明,直到现在也不会说话,完全是因为跟着几个粗心的大老爷们,压根没有人教过他说话。
她用口型教了几次妈妈和爸爸,他立马就学得有模有样,她来了精神,觉得孩子实在可爱,忍不住又多教了他几个简单词汇。
但毕竟年纪小,再聪明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学会说话,学得累了,竟又开始哭闹起来。
她大窘,只好找一些小玩意来逗弄他,倒是效果不错,看到新奇的玩意,原本哇哇大哭的孩子,一转眼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禁感叹,小孩子果然心思单纯,只要有好吃的好玩的,就会立马开心起来,不像成人的世界,那么复杂多变,原本最简单的快乐,却是最为奢侈的东西。
她想起霖儿小时候的样子,也和孩子一样,玉雪可爱,聪明伶俐,谁都想不到,他人生中学会的第一个词,竟然是姐姐,不是爹爹,不是娘亲。
才两岁多的孩子,走路还摇摇晃晃站不稳,却已经成了她这个姐姐的跟屁虫,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那时候的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不但不觉得霖儿可爱,甚至还觉得他麻烦,有时候趁着无人,她还会故意欺负他,看到他哭得伤心,甚至有时候还会以此为乐,常常逗他哭。
可霖儿却并未因此,就讨厌疏远她这个姐姐,反而她难过的时候,他还会伸着短短的小胖手,帮自己擦眼泪。
那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好过分,心理年龄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却去欺负一个几岁的孩子,也许是愧疚心作祟,此后她格外疼惜这个聪明又体贴的弟弟,可霖儿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姐姐对他很好,所以他要对姐姐加倍的好。
离开柳家的那一天,霖儿没有来送自己,虽然他躲起来了,但她知道,对于自己远嫁一事,他比柳知堂这个父亲还要伤心难过。
霖儿年纪虽小,但心思却很细腻,想得也比较多。
出嫁那一天,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嘱咐他,只是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说,想着日后还有时间,也不急于一时片刻,但谁知,那一别,两人之间便就此隔了千山万水,也不知何时能再团聚。
这两年来,她也听了不少的传言,说孙稷身边有个十分厉害的义子,因为战场上勇猛无匹,与敌人交锋时从不手下留情,故而人称没有犄角的恶魔。
一开始,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样的形容与自己那乖巧听话的弟弟联系起来,但渐渐的,她接受了。
人都是会改变的,霖儿打小就聪明,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活着就要付出代价,孙稷那人喜怒无常,能在他手底下留下命来,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想改变这一切,她唯有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霖儿和爹爹自绝望的困境中救出来。
她在努力,霖儿也一定在努力。
他已经十三岁了吧,希望他十四岁生辰时,自己可以陪他一起过。
“麻……姐……姐姐……”怀中的楚佑宁正自顾自玩着,忽而从口中蹦出两个字来,她又惊又喜,姐姐两个字她才教了一次,这孩子竟然就会说了。
“小宁,再叫一声姐姐听听?”那两个字真的太美妙,美妙到让她几乎落下泪来。
可这时候的楚佑宁,却一个字都不肯说了。
她很有耐心,循循善诱,为的就是让这孩子,多叫两声姐姐让自己开心。
“小宁,你再叫一声,我就多送你几个玩具,好不好?”
楚佑宁就是不吭声,一个劲的摇着小脑袋。
“小宁,叫一声嘛,叫一声又不吃亏,来,跟我念,姐姐。”她今天是打定主意,跟这孩子杠上了。
“呜哇……”没想到,姐姐两个字没听到,却又把楚佑宁惹哭了。
她一个头两个大,别看这么个小人儿,嗓门却不小,哭起来就跟个震天炮似的,她又连忙找各种小玩意诱哄,一边抱着摇晃,一边哼起了小曲。
这时正巧卫廷骁与属下议事结束,经过这边,听到哭声,不由得过来查看。
远远地,就透过敞开的门,看到柳暮吟正抱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