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霖脸色大变,连忙拒绝:“我……我还小,这种好事……我现在可无福消受。”
孙稷又是一阵大笑,旁边的人见状,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终于笑够了,孙稷突然伸手朝人群中一指:“我这个义女文韵,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落,柳霖和文韵双双色变。
好在室内光线并不是十分明亮,连孙稷也并未察觉柳霖瞬间煞白的脸色。
文韵却将慌张写在了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孙稷。
孙稷喟叹着:“你和你妹妹嫣儿,从小吃了不少苦头,我第一次见你们时,觉得你们真的好可怜,那个杂耍班主也真是的,既要马儿跑得快,还不给马儿吃草,一点也没眼光,你们这么优秀,换了我,我可舍不得打骂你们,将你们养好了,你们才能给我赚钱不是?”
文韵看向孙稷的眼神越发茫然了。
这些话,义父以前从未跟她们说过。
被救出的时候,他明明义愤填膺,大骂那个杂耍班主丧心病狂,可现在他说的话,又跟那个时候完全不同。
她突然觉得义父好陌生,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
“霖儿,你一直对我都是忠心耿耿,若有人要伤害我,你一定会主动替我除了他,对不对?”
柳霖没有别的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是的义父,无论谁要伤害您,我都不会放过他。”
“很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孙稷满意极了,指指他腰间的宝刀:“这刀还未见过血,称不上宝刀,今天我就给你个开刃的机会。”
柳霖莫名不已,文韵脸上的血色却已然褪尽。
“我不喜欢有人骗我,更不喜欢贪生怕死之辈。”孙稷骤然敛了笑,一双深沉阴狠的眸子,如择人而噬的兽,“文韵,你若死在淮阳,我没准还能多念几分旧情,可惜啊,你太令我失望。”
“大帅,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好好活着,回来报答您的恩情!”文韵哭着,扑倒在孙稷脚下。
孙稷看她的目光,却只有不屑:“文韵,报答我的方式有很多,死亡也是其中一种。”
“不……”文韵抬起模糊的泪眼,直至今日她才发觉,这个她一直仰慕爱重的人,根本与记忆中慈和的样子,完全不同,“大帅,我一直对您忠心不二,从未有过半点背叛之心……”
“是吗,文韵你真的从未有过半分背叛之心?既如此,卫廷骁的夫人,那位柳三小姐为什么还好好的活着,难道不是你暗中减少了下毒的剂量?”
脑袋嗡的一声,柳霖猛地看向文韵。
下毒的剂量?
孙稷曾经派人给阿姐下过毒!
仇恨的种子,开始在心底一点点滋生,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文韵怔怔看着孙稷,为什么大帅会知道这件事,嫣儿已经死了,知道此事的,除了嫣儿,便只有那位柳三小姐了……
总不会,这件事是她暗中透露给大帅的?
明面上,她决定放自己一命,实则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她知道就算自己回了雍州,大帅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真是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
可她能怨谁?现如今,要杀自己的,正是她宁可舍弃性命,也要拥护的义父。
“霖儿,还在等什么?”孙稷开始催促。
握紧手里的刀,柳霖看着浑身发抖的文韵。
他知道自己下不去手,杀过那么多的人,但他依然还有惧怕杀人的时候。
他不认为这是一种懦弱,相反,只有惧怕杀人,他才能留住最后的一分人性。
文韵站起身,看了眼满脸不耐烦的孙稷,又看了眼踟蹰不决的柳霖,转过身,朝着厅堂外跑去。
孙稷也不急,慢吞吞道,“文韵这孩子永远都学不聪明,嫣儿若是还活着,倒是能教教她,可惜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了。”他惫懒的挥挥手:“霖儿,去吧,别再叫我费心思,直接拿她的项上人头来交差。”
所有人的目光都胶着在他的身上,他恍然间,想起了白日里见过的那个孩子。
他的姐姐,现在一定哭得很伤心。
他绝不能让自己的阿姐,也经历这样的悲痛。
用力一咬牙,他握紧手里的宝刀,紧跟在文韵身后追了出去。
文韵并未跑太远,她在一丛花树后站定,看着提刀向自己追来的柳霖,“我以为,出身于世家大族的小姐,必定都是愚蠢善良的,我曾经有过挣扎,觉得她那样善良的人,我不该因一己私欲去伤害她,但我错了,她不愚蠢,我也不善良,她知道无论我和嫣儿之间谁活着回到雍州,最终都只有死路一条,她太清醒了,清醒得几近冷血。柳霖,你有个很厉害的姐姐,只要你坚持住,终有一天她会来救你脱离苦海,可我……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
柳霖四下查探一番,朝她走近,低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