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消失的那些护院,随后也在几里地外的林子被找到。
全部中了毒,没有一个活口。
至此,再也没有人,知道容老太爷被袭击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致命一箭,又是谁射出的。
回城后,容淳突然拦住准备往另一个方向去的柳慕吟。
“你救了我一命,我该感谢你,但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完全信任你?”
容淳站在马车的车窗口,逆着光,阴影下,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柳慕吟却打开帘子,让自己完全暴露在明亮的天光下,纯澈的眼眸,似一片清冽的泉水:“你不需要信任我,我们本就是合作关系,救你也是因为你能给我们带来好处,至于容老太爷,我就更没有理由对他下手,因为他是容家,唯一一个力挺你的人,如今他死了,你的处境将变得极为艰难,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仅此而已。”
他不说话,这个理由听起来足够充分,但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柳慕吟也知道,他还在等,等自己更有说服力,也更有人情味的理由。
但是,她不会说,也没有必要说,说得多了,对他对自己,都是不利的。
“就这些?”他终是没忍住,先开了口。
她宛然一笑,放下车帘:“是,就这些,我认为这些理由,足够说明我的诚心。”
他一把揭开帘子,脸上表情带着几分急躁与不甘:“但我觉得不够,柳慕吟,要想诚心与我合作,就拿出你全部的诚心来,我容淳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蒙骗的人。”
灼烈的日光刺得眼睛生疼,她又一把抢回车帘,重重放下:“容大公子,与其和我纠结这些,不如想想你后面的路要怎么走,容老太爷的死不是意外,你既然不想让我解剖他的遗体,证明他的死亡方式,那你就已经相信他是死于弓箭射杀,趁着给老爷子办丧事这几日,想明白凶手会是谁,赶紧找出这个幕后主使才是要紧,否则下一回,你的运气就不一定这么好了。”
说完,吩咐车夫驾车。
直到马车开始继续行驶,她才敛去唇边的笑意。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容家的事情变成这样,本以为留在淮阳,盯着容淳,保证他能坐稳一家之主的位置即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容老太爷一死,容家原本在暗处不敢现身的势力,恐怕也要开始蠢蠢欲动了。
尤其是容淳的处境,别说那些旁支的容家子孙,仅仅是他的那个庶弟容淕,就不是个好应付的。
况且,还有个容妃滢。
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个容妃滢,比容淕还要难以对付,不知今日之事,与他们二人中的哪个有关系,或者说,与他们全部都有关系。
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除了容淳以外,容家的其他人,都打着怎样的算盘。
臣服公孙钦,或是继续忠于朝廷,亦或是择一势力依附,再者就是和容淳一样,与各处零散势力结盟,共同对抗强敌。
她此刻只觉得好累,懒得再花心力去思考这些事情,最好的结果,便是容淳能够凭借自身之力,将所有的隐患消除。
这样,她也就能安心离开淮阳,前往潼水关与卫廷骁会合了。
……
容老太爷的葬礼,几乎整个淮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吊唁。
容淳跪在老太爷的灵柩前,木然的接待着每一个前来吊唁的宾客。
但这样重要的场合,却不见容淕的人影。
早晨他来待了片刻便离开了,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他。
听府上下人说,他去射箭场练箭去了。
容淳简直难以置信,祖父去世,容淕作为容家的直系子孙,竟然不在爷爷跟前守灵,却跑去练箭,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去后院的射箭场找容淕,他果然在此。
这一次没有下人做活靶子,他一个人在那里练习射箭,容淳远远瞧着,突然冒出一个极度可怕的想法。
“容淕!”他怒喝一声,快步朝着射箭场走去。
容淕仿佛没有听到,依然高举着手里的长弓,拉紧弓弦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当容淳走到他身侧的刹那,松开了弓弦。
箭矢疾射而出,却只射中了箭靶的边缘。
他似乎很是懊恼,又重新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
容淳一把抢过那支箭,狠狠丢在地上:“容淕,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淡淡瞥了眼被他仍在地上的羽箭,容淕又若无其事地从箭筒里,重新抽取了一支:“我在练箭,你看不到吗?”
“这个时候,你练箭?”越发恼怒,他索性将箭筒一脚踢翻,并再次抢过容淕手里的箭矢,用力折成两截,甩在了容淕的身上:“爷爷去世了,你是他的孙子,你不老老实实在灵堂里守灵,跑到这里来练箭,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