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柳慕吟和卫廷骁皆是一怔。
她留下?总不会是这个容大公子被驳斥了面子,心怀怨恨,所以要留下她公报私仇吧?
看容淳的态度,对此似是势在必得,若是拒绝,刚才的一切努力,就都全白费了。
柳慕吟飞快在脑中思索对策,可短时间内,实在想不出一个既能顺利脱身,又能不激怒对方,依旧维持之前谈判结果的办法。
正在为难时,卫廷骁肃然出声,口吻坚决,没有半点退让之意:“不可。”
“大将军可想好了,一个女人而已,你真的要因此,而拒绝容家给出的优渥条件?”容淳难以置信,自己都已经退让至此,卫廷骁竟然还敢出言拒绝。
神色冷冷,男子无论从语气还是从表情上,都没有因容淳的威胁,而产生丝毫动摇:“下在能得容大公子看重,必是因为一个义字,若下在因为贪图利益,而将身边之人抛弃,大公子还愿意信任在下,将整个家族的荣耀寄托于这样一个见利忘义之辈的身上么?”
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让之前还理直气壮的容淳顿时哑口无言。
片刻后,他似是自嘲一笑:“你们主仆都是一样的伶牙俐齿,能说会道。”
卫廷骁紧跟着接了句:“她不是奴仆。”
听得卫廷骁的解释,容淳脸上忽而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意来,目光在柳慕吟脸上转了一圈,随后落到卫廷骁的面上:“大将军发冠上的花,开得着实娇艳,这满湖的凌霄花,都比不过那一朵。”
随着他话音落下,所有目光,全都齐刷刷朝着卫廷骁的头顶看去。
柳慕吟也带着几分窘然,看了眼他此刻的神情。
没什么特别的,连眼底的波光,都不曾晃动一下。
可她却倍感内疚,原以为耍耍性子,自己欣赏一番,不会有人看到,自然也就不会影响到他的威名,现在被这么多人围观,他虽未有狼狈之态,但总觉得,他被人嘲笑了。
也是,这么严肃的场合,头上顶一朵大红花,怎么看怎么滑稽。
事情因自己而起,也该由自己来解决,她不能做个鸵鸟,闯了祸后,直接把脑袋埋起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造成的恶劣后果,全让别人去承担。
这样不行,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这种人。
于是婉然一笑,一边取下自己鬓边的红花,一边朝着对面的容淳走去。
卫廷骁这才神色大变,伸手要将她抓住,但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她轻轻一挣,便挣了开去。
容淳也很惊诧,看着她缓步朝自己走来的身影,既不解,又带着几分好奇的期盼。
“在我的家乡,只有最受人敬仰的英雄,才有资格佩戴红花,大将军是英雄,容大公子……”说话间,已走至容淳身前,她微微踮脚,伸出手去,也将那朵娇艳花朵,别在了容淳的玉冠上,后撤半步,眸光清泠,唇角牵起一缕恰到好处的崇敬笑意,缓声说道:“也是英雄。”
湖光明净,轻风和畅。
万里红霞,似在一瞬,全都凝聚在了少女一双言笑晏晏的双眸中。
容淳想要摘下红花的手一顿,这一刻,似乎连自己也觉得,头配红花,是一种无上荣耀。
远处,男子眸光温柔,神色和宛。
唇角露出一缕,连他自己都无从察觉的愉悦笑意。
……
容淳这个人虽自大狂妄,做事却很讲究诚信,只隔了一天,就已派人将三万石粮食,运抵北渊军在淮阳城郊的驻地。
有了容家的承诺,众人也无需再像之前那般畏首畏尾,难得来一次淮阳,除了粮草,其余的一应物资,也一并购置齐全。
眼看着来淮阳已经过去五日,正午前出发,日落之前应该就能赶回潼水关了。
披着厚实的斗篷,柳慕吟站在庭院里,看着随行的几名兵将,在崔凌杉的指挥下忙前忙后,几个巨大的箱子被抬上马车,没有人知道,那里装的大多都是淮阳的特色小食,还有些绫罗布匹,玉器首饰,而这些东西,都是特意为她添置的。
说起来,实在令人羞愧,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站在这里干看着,反而自己的东西却是最多的。
突然感觉有点冷,忍不住了个寒颤,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也是奇怪,她向来身体康健,就算是腊月寒冬的天气,她也只着一件加棉的薄袄裙衫,完全不觉得冷,可这会儿,她不但里面穿着两层厚实的棉衫,外面还披着一件狐毛斗篷,却冷得浑身打颤,仿佛有浓重的寒意,从骨头缝里一点一点渗出来。
还是回屋去待着吧,要是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岂不是拖人后腿?
可刚转身,还没等迈步,便觉得一股钻心的痛意,从胸口处袭了上来,同时,喉头处一甜,有温热的**涌到口中,眼前一花,身子跟着晃了晃。
一旁的南栀察觉异常,连忙将她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