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郑天喜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开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霍老爷子既然认为是自己的声音让霍临渊的脑干有了短暂的反应,那么无论如何,她都该坚持。
三天。
是医生给的判决。
她的心里知道这个时间节点意味着什么,满心抗拒,却又能奈何?
对于两个并不熟识的人来说,语言有时是尴尬的,话说的太多,声带也会受损。
三天的时间,七十二个小时,郑天喜不厌其烦的说着话。
内心里纵然万般焦虑,面上依然言笑晏晏。
第一次,郑天喜觉得自己的耐心像是长江之水,源源不绝。
倾泻的水流洗涤着两个人的心田,在空气中留下些许的旖旎暧昧,但是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
三天的努力,不过是对牛弹琴。
牛虽然不解琴音,但至少会给点反应,可霍临渊没有。
他做为一个人,甚至比娘胎的孩子还要安静。
而这份安静,最能要人命。
郑天喜不知道自己是会先发疯,还是先变哑,但是焰玉芬知道,郑天喜已经疯了。
在这之前,她也不眠不休的跟霍临渊说着话,从怀胎十月说到他当兵十年,二十六年岁月穿身而过,最终能细细说道的人和事也不过二三。
更别说,霍临渊长成一个铁血军人之后,就开始惜字如金,两人之间本就缺少沟通。
七天,她挖空了心思,每天最多能跟霍临渊说上三个小时的话,可郑天喜一说就是七十二小时,除了短暂的休眠,她的踽踽独语从未间断。
话说到最后,什么开采云英石,三十年牢狱,什么尘肺病,上一世,各种闻所未闻的名词纷至沓来,七十二小时的诉说,这个女孩显然已经词穷了。
郑天喜对牛弹琴弹得自己连连受损的声带都要碎裂了。
脑袋里嗡嗡作响,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前世今生夹杂,幽怨多,喜乐少,浑浑噩噩的不仅催眠了焰玉芬,更是催眠了她自己。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杂乱的喧闹声,将她从深度睡眠中拽回,郑天喜睁开惺忪的睡眼,突兀的发现,她的面前站着一群人。
还是之前的那群白大褂医生,只不过相比于上一次他们的诧异,这一次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无一例外的都挂着凝重。
郑天喜惊得一下子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屁股重重的着地,她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坐在地上扬起的视角很快落在了焰玉芬的脸上,这几日被她喋喋不休的叨叨所扰,焰玉芬的脸上已经有了浓重的黑眼圈,而此时,她的黑眼圈上正挂着泪滴。
这是有不好的消息?
内心里隐隐有了些预感,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嗓音异常的沙哑,每说一句话,都带着撕裂般的疼。
事情到了这一步,郑天喜几乎不敢去看霍临渊的脸。
她看向焰玉芬,“你又哭什么?哭能解决什么问题?有这功夫还不如陪着你儿子多说说话。霍临渊一定会醒过来的,你们摆出这样的阵势做什么,吓唬我吗?”
每一个似乎都沉寂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人搭理她。
就在这时,一个站在床侧的白大褂医生提下了检测机器的手,然后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很遗憾,经过七十二小时的监测,他对外界的刺激毫无反应,我们能够确诊,霍团长的脑干反射弧跌至最低值,由此可以认定,霍团长……”
对于这一结果,郑天喜是不能也不愿意接受的。
她一把推开面前的焰玉芬,瞪着那医生,“跌至最低值又不是全部消失,你们怎么就能判定他脑死亡……不过才七十二小时,你们怎么就能这么仓促的下决定,为什么不可以是植物人,昏迷几个月几年的植物人都有醒来的可能……为什么你们非要说他脑死亡……”
郑天喜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一刻会沦落为一个医闹的疯子,但是真情流露,她也控制不住她自己。
好在医生都很专业,被质疑了权威,主治医生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位女士,我们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所有的结论,都基于医学原理和临床病例……”
郑天喜并不想听这些,她再次打断了医生,“七十二小时前,他明明给出过反应,怎么能……怎么能……”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就不能再给七十二个小时吗?”
卑微的祈求在全国的医院里时时刻刻都在上演,医生就算有一颗悲悯之心,也早已被透支成了冷漠。
医生的冷漠回答,“这位女士,在你和霍团长说话的这七十二小时之前,我们已经对他密切观察了七天七夜。我们所有的医学结论都是通过长期的数据观察和药理反应得出,并不是仓促之间得出,我们能理解你这三天的付出,但是也请你尊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