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虎和杨良才急匆匆赶到县衙内堂,只见苏然大半身子都趴在舆图上,脸色十分严肃,不由心里一紧。
“大人!”杨良才拱手喊了声。
沈小虎直接问,“大人,是不是出啥事了?”
苏然抬起头,冲俩人招了招手,指着舆图上一处问道:“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吗?”
杨良才眯着眼睛想了想,“好像是帽儿山,以前官道不通的时候,我带兵走过那条道,全是山路,还要穿过一段峡谷,曲曲折折,很不好走。”
“我也听人说起过,帽儿山附近土匪多,大人是想让我们去剿匪吗?”沈小虎看了看舆图,皱眉道:“可是那里挨着绛州郡,咱们要是过去剿匪,是不是得提前跟绛州郡那边打声招呼?”
苏然抿了抿唇,可不是就是因为离绛州郡近,人家才往她这边引嘛,柳道非说的没错,她周围真是群狼环伺,危机四伏。
姚策之所以来曲城是为了找她求救,他偶然得知城内兵马异动,有人要设伏刺杀罗老将军,不由十分害怕。
姚策从渝南县的小教谕,连跃几级成为平阳府的府学教谕,靠的就是跟罗老将军的姻亲关系,他的侄女嫁给了罗老将军的孙子,他在平阳府各方势力眼中,就是铁定的罗系一派。
所以在得知罗老将军有危险,将军府的人都被老历王监禁,只等罗老将军人头落地,就对罗系一派进行全面清算后,姚策也顾不得脸面了,赶紧跑来找苏然求救。
姚策想让苏然派一队兵马护送他们一家离开平阳府,什么前途姻亲他都不要了,他现在只想平安回家。
没想到在城门口遇到了沈三燕他们,更没想到沈三燕也是来找苏然攀关系求助的,双方都怕对方攀上,都怕自己攀不上,就吵了起来,被苏然一股脑关进了大牢。
而沈三燕之所以跑来找苏然,是因为从江玉茹的大丫鬟云祥口中得知,沈坚对江玉茹说他被家里逼着成过亲,但是成亲当晚他跑了,女方心灰意冷就自行另嫁了,还说他是什么世家遗孤,有血海深仇要报,总之就是胡编乱造一大堆,十句话里八句都是假。
云祥还说她家小姐是老历王侧妃干女儿,若是有人敢欺负他们,老历王一定会把对方碎尸万段。还说老历王是皇上的亲皇叔,手下有两个护卫营,亲兵上万,冰天雪地里依然日日操练,最近正四处搜查藏匿的北羯奸细,抓到就杀,绝不留情。
沈三燕和吕庄听了这些话,越想越害怕,觉得沈坚这么搞,早晚要露出马脚,被老历王砍成八段。得知苏然当了知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别跟着沈坚一条道走到黑,弃暗投明好一点。
哪知在城门口碰到来找苏然的姚策,作为不占优势的婆家亲戚,沈三燕他们当然不能让姚策把苏然拉到娘家这边,那他们还有什么便宜可占?
供词里沈三燕还信誓旦旦说她跟苏然的情意有多深厚,对江城和忘川有多疼爱,之所以答应帮沈坚那都是为了帮苏然打掩护,看的苏然恶心的都快吐了。
但是沈三燕供词里提到了一点,引起了苏然的注意。
沈三燕和吕庄连夜赶路途中,看到一队骑兵,数百人骑着高头大马呼啸而过,他们觉得是老历王派来接沈坚的,因为吕庄看到领头的将领头盔上有云祥说的“荣”字徽印,那是老历王亲兵的专属徽印。
苏然觉得以沈坚的身份地位,还不配老历王动用这么多骑兵,云祥说的那些是为了彰显江玉茹的地位,在男方亲戚面前抬高身价,不能当真。
但是结合沈三燕和姚策的供词,再加上之前苏然对柳道非急于返回西梁关的怀疑,苏然觉得,她可能已经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危机之中。
以老历王为首的一些势力不想让罗老将军回到平阳府,借着抓北羯奸细的名义派兵出城阻拦,太子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亲自带人去接应罗老将军,所以需要柳道非回西梁关坐镇,主持大局。
本来这事跟她没关系,但是好死不死,他们选择在帽儿山中间的峡谷地带设伏,那是曲城和绛州郡交汇的地方。
如果罗老将军在峡谷里出事,绛州郡为了把自己摘干净,肯定会推她出来当替罪羊。
苏然甚至都怀疑,他们是故意选择在这个地方设伏,就是为了把她也卷进去,趁机把她跟罗老将军和太子一网打尽。
因为姚策来的太及时了,他一个教谕,掌文庙祭祀,教育所属生员,连参与平阳府这些权力争斗的资格都没有,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从学生口中听到了这样重要的对话?
这分明是有人想借姚策之口,让她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想提醒她,还是引诱她入局,苏然一时也分辨不出。
但是这个局已经布好了,沈三燕看到的那队骑兵,去的正是帽儿山方向。
不管她想或者不想,这场伏击都将在峡谷展开。
而她,不能放任罗老将军被杀,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有危险,自己被牵连,只能加入战局,火中取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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