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一转头,却看到走过来的是自己大孙女梅花,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曲,那晃晃悠悠的高兴劲儿看的沈方氏火冒三丈,扯着嗓子就骂了起来:
“小贱蹄子不学好整天到处跑,哼哼唧唧唱的啥浪**调子,跟个骚狐狸一样,你想勾搭谁呢?”
梅花被骂的僵在原地,面红耳赤。
她才十岁,还不太懂男女之事,但也知道这是很不好的话,村里那些婶子们也只有在气急了互相扯着头皮打架时,才会这么骂对方。
可她啥都没干,就被亲奶奶这么骂,梅花不由委屈的很,忍不住解释道:“我唱的是学堂里教的诗词,不是啥浪**调子——”
“放你娘的狗臭屁,当我没上过学就啥也不知道,学堂里还能教人唱小曲?”沈方氏根本不听解释,只觉得梅花是跟她顶嘴,更气了,冲过去就啪啪打了梅花几下,还踹着她骂:
“让你偷懒!让你不学好!打死你个赔钱货,都这么晚了还不给老娘做饭,你想饿死老娘啊?”
梅花被打的生疼,越发委屈难过,鼓起勇气道:“你让我干的活我都干完了,现在离天黑还早着呢,还没到你让做饭的时辰。”
沈方氏见她还敢顶嘴,气的一蹦三尺高,挥手就要扇她几个大耳瓜子,反了天了,小贱蹄子竟然还敢跟她这么说话。
梅花吓地闭上眼睛,抱着头扯着嗓子尖叫:“你别打我,你再打我,我以后赚的工钱就不给你了!我还要去找村长告状!村规里说了不许虐待孩童,你们平白无故打我就是虐待,要受处罚的!”
沈方氏的手停在了半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梅花,声色俱厉,“你敢?!你敢去告状,老娘就让你爹打断你的腿!”
“就算你们把我腿打断,我也要去告状!村长说了,每个人都要遵守村规,不遵守就会被赶出村!”
梅花又疼又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倔强地冲沈方氏嚷道。
巡逻队每天巡逻的时候都会大声念村规,她听了很多遍,都会背了。
她还听制衣坊的婶婶们说,村规是村长定的,大家都要遵守,不守规矩的人就会被割了舌头赶走了。
先生说村规很好,只要大家都遵守,就能和睦相处兴旺繁盛。
她也觉得村规好,因为村规里说不让虐待孩子,先生说虐待就是无缘无故凶狠的打孩子,这样很不好,父慈才能子孝,做父母的应该好好教养孩子,孩子长大了也应该好好孝顺父母,这样才对。
她觉得她的父母并不慈爱,奶奶对她和妹妹更是不好,所以她要反抗,要不然她就会变得跟她娘一样。
她不想像她娘那样,被人逼着生儿子,更不想因为生不出儿子被要被抛弃被卖掉,她想读书学本事,想像大花婶那样当管事,更想像村长那样被大家尊敬。
所以哪怕十分害怕,梅花还是攥着拳头,努力跟沈方氏对视。
沈方氏看着忽然倔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好像要跟自己拼命一般的梅花,竟有些胆怯了。
这丫头要是发了疯,真的跑去告状,会不会影响她儿子的前程?
毕竟姓苏的那么记仇,万一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一家撵出去,那可就完蛋了。
心里有了忌惮,沈方氏不敢再把梅花逼狠了,收了手,恶狠狠瞪着她骂:“去学堂读了两天书,看把你给能的,敢这么跟老娘说话,真是反了你了!还不赶紧去把柴火给劈了,啥都等着老娘干啊........”
梅花跟着骂骂咧咧的沈方氏进了院子,看到从灶房偷偷探出头来看她的妹妹,一脸的惊恐担忧,不由冲她笑了笑。
等沈方氏进了屋,梅花忙跑进灶房,她迫不及待想告诉妹妹,原来反抗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后果也没有那么可怕,村规真的可以保护她们,她们只要努力,将来一定不会活成娘那样。
村规带来的变化不仅影响了梅花一家,还影响了村里很多人,沈良玉在跟各个管事沟通中感觉格外明显。
以前大家识字不多,想法也不多,每天就是下地干活回家吃饭睡觉,简简单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现在大小管事基本上都会写字算账,对村规也了如指掌,知道苏然就算让他们过去也是按规矩办事,能坐上什么样的位置,最终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有些人就觉得去了从头开始不如守着现在的位置,在村里安安稳稳过日子。
有些人则觉得人往高处走,难得遇上这样的机会,跟着苏然好好干,说不定也能混个官当当。
总之就是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了,让本来觉得不需要怎么沟通的沈良玉,明白了提前沟通好的重要性。
跟管事们挨个谈到了大半夜,终于敲定了去曲城的名单,沈良玉疲惫不堪回到家,只见屋里灯还亮着,沈二牛斜靠在炕上,支着头打着瞌睡等着她。
“都这么晚了咋还不睡,等我干啥?”
沈良玉看到沈二牛的眼窝又黑又青